一阵风掀着被推向对岸的小船成片成片的倾覆,烛光浮动的河面好像一下子变得暗淡了下来,最后连着属于绘梨衣的那艘明显要坚固于其他小船的木舟也被掀翻了。
绘梨衣的脸上作出惋惜的表情,刚才那个卖小舟的中年男人告诉她这一片有个说法,说是把愿望写在河灯上,河灯飘得越远愿望越是有机会成真。
就像是有些地方喜欢在孔明灯上写下心上人的名字,灯笼飞上天就会被天上的神仙看到,掌管姻缘的白胡子老爷爷就按着灯笼上的名字那两个人的红线牵在一起。
男人们大多是不屑于做这种有些小家子气的的事情的,或者说是有些羞于表达藏在心里那些细腻的感情。这个年代的男孩心里边还装着仗剑天涯的武侠梦,仗剑天涯的大侠怎么能在儿女情长这种小事上被绊倒呢。
女孩们也会在河灯上写的意中人的名字,其实她们的心思虽然起伏不定却很单纯,只是想和身边的的人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你在那上面写了什么?”路明非好奇地问,他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答案,只是依旧想问。
“希望你可以一直在我身边。”绘梨衣皱皱鼻子。
“没必要惋惜,老板不是说了船走得越远愿望就越有希望实现吗,你看我们的船都去到水中央了,谁都没我们走得远。”路明非眺望从上游往下游去的一道道水浪,风撩着他的额发,夜里他的眼睛深得像是极渊。
他们靠着护栏看了一会儿,人渐渐散了,成排的吉普停在沙堤外,拎着钓具的男人们吵吵嚷嚷各自找了个位置在小板凳上坐好,把窝打了,上饵、出杆,静静等着夜里嘴馋的河鱼上钩。
绘梨衣伸长了脖子张望那些半天都没一点儿动静的钓鱼佬,没多大功夫就觉得有点无聊,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微蹙着眉在路明非的肩膀上拱了拱。
“他们能钓到鱼吗?”小姑娘大概真的没把船灯的事情放在心上,眨巴着大眼睛望向路明非问问题。
路明非耸耸肩,“我看悬。”他说。
这一片以前还没开发的时候确实能钓到不少鱼,路明非念高中的时候还和陈雯雯一起来沙堤边上采过蒲公英做书签和标本,河面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大鱼探嘴在水上偷吃小虫子时留下荡开波纹的涟漪。
可这些年上游的工业园区开始进驻工厂,工业废水排放严重,鱼的数量也开始减少,钓鱼佬却每况愈多,到了现在真成了狼多肉少的局面。
“没意思。”绘梨衣说,“以前樱小姐在隅田川钓到过那么大那么大的黑鲷,哥哥拿回来给我煲鱼汤,可香可香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只手来比划那条鱼的大小,从她的左手侧一直比划到路明非的右手侧。这么看的话那大概是条超进化的变异黑鲷,体长接近两米,体重至少得有三百公斤,樱也应该并不是把它钓起来的,而是跳进水里用威亚把它捆了个扎实然后丢上岸的。
路明非没当真,当听故事,自顾自从绘梨衣的坤包里找到两条包装上写着“甜丝丝”字样的麦芽糖,撕开了叼在嘴里吮吸,像是叼着没有点燃的烟。
“中国的河里没有什么鱼能长到那么大。”他说,“外国人说咱们是天生的老饕,等不及它们长大就摆上了餐桌。”
这倒不是吹牛,鲤鱼这东西在眼下这条河里绝对是常客,可少见到有人能钓起超过两斤的。
但在五大湖那边近两年发现的最大个体甚至达到了一米二,重量超过五十公斤,密密麻麻在水里游的时候还有些吓人。路明非以前在密歇根湖跟龙血社的小弟玩帆船的时候还捞过一网,结果根本吃不了,土腥味混着铁锈味,内脏都是黑的,最后全丢进了焚化炉里做无害化处理。
一边聊天路明非一边牵着绘梨衣的手在沙堤上漫无边际地走,走着走着就转着去了人行道。
沙堤和延伸向CBD区的长街交汇处伫立着崭新的太阳能路灯,路灯的广告牌子上写着“合肥欢迎”之类的城市宣传语。
人行道就在这个交汇的地方,地面铺着雕花镂空的烧砖,两侧是将长街与沙堤分开的长方形木头花坛,花坛里种着这样那样的小树,一边小树的后面车辆来往风声呼啸,另一边小树的后面直面夜间空旷的沙堤却也风声呼啸。
树影摇曳,女孩的发梢也摇曳。
明灭相间的路灯把流淌的光影投射在路明非和绘梨衣身上,绘梨衣的身上有白檀的香味,路明非的身上有榉木的香味。
绘梨衣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她和身边那个回到这座城市之后就变得有些喋喋不休的男孩居然像是两棵长了脚到处溜达的植物。
莫名其妙很有些滑稽。
这样安宁的晚上应该是在很多年前念高中时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穿校服的男孩和女孩背着巨大的书包在这样安宁的浮光中走过,各自怀着对那个时候的少年们来说沉甸甸的心事。
说着说着路明非聊起了仕兰中学,聊起了陈雯雯,还说自己很久很久以前暗恋过那个喜欢穿白裙子的女孩,只是此时再回想已经只记得她那件素白的棉布裙子和伶仃得可以一把握住的素白脚踝了。
绘梨衣竖着耳朵听,心中说哦原来路明非喜欢白色的棉布裙子啊,至于伶仃的脚踝……绘梨衣对自己真是充满了自信。
而路明非则借着路灯杆子顶上投下来的光去看地砖上两个人不断拉长又缩短的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影子里绘梨衣即使被笼罩在针织衫里依旧显得玲珑浮凸。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女孩娇俏脸颊上素白色的肌肤,像是在夜里反着光似的。
“有点晚了,苏阿姨现在住在城里另一边的小区里,我们稍等两天再去拜访吧。”路明非挽起袖管敲了敲表盘,他手腕上仍戴着那块价值三百万美元的江诗丹顿TourdeI‘lleWatch,临别的时候皇女殿下说他们这一路上应该避免使用电子设备,一块始终能校准到秒数的石英表对路明非而言很有必要,所以把这昂贵的玩具给了他。
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不过还好路明非觉得自己也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大不了下辈子给零当牛做马偿还这辈子的人情。
“好。”绘梨衣表情严肃,“想吃小龙虾。”
路明非一愣。
“想吃小龙虾。”绘梨衣又重复了一遍。
“莫非你就是古希腊掌管小龙虾的神?”路明非无奈,从兜里掏了手机出来找订外卖的电话。
EVA暂时还站在他这一边,所以这几个月路明非和绘梨衣的小日子过得还算舒坦,但学院迟早会发现不对劲,校董会总有法子攻克这台计算机的底层逻辑,到时候全世界都会成为路明非的敌人。
说不定一年之后他和绘梨衣就不得不荒野求生了,也不知道从贝爷那里学来的野外知识管不管用,比如大青虫的蛋白质含量是牛肉的七倍什么的。
只是估计绘梨衣吃不了大青虫,也许我能把从河里捞起来的鱼给她吃?
路明非想着想着思绪就飞远了。
“古希腊也有小龙虾之神?我以为只有雅典娜和燃烧希望的黄金圣斗士。”绘梨衣两眼发光,显然觉得自己又从路明非这里学到了新知识。
“不知道,说不定有。”路明非耸耸肩,在外卖平台上点了麻辣小龙虾和蒜香小龙虾,又给叔叔家楼下生活超市里那个总是守夜到晚上十二点的大妈发消息说阿姨帮我冻一件啤酒,我等下来拿。
小龙虾和啤酒都有了着落,小怪兽就没多少心思继续在外面溜达了,她抱着路明非的胳膊缠着男人给她讲少年时遇见的事情,那些悲伤的、欢乐的、无厘头的,甚至于屈辱的,每一件事她都听得很认真,还有些津津有味。
好像这样她就对自己缺席了的路明非的少年时光有了些微的参与感。
――
左手拎着食盒里的五斤装小龙虾,右手将一件勇闯天涯夹在胳肢窝下面,指纹识别后路明非一脚踹开了叔叔家的大门,绘梨衣蹦蹦跳跳地跑回房间把空调打开,又蹦蹦跳跳地换好了白色蕾丝睡衣把餐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股脑丢到椅子上。
“哥哥以前从不让我吃辛辣的食物,连山葵的量都要严格限制。”绘梨衣对源稚生颇有些怨念,可想来那只象龟如果知道这姑娘如今摆脱了血液里的诅咒,依旧会畅快地笑出声来。
“以前家里全靠叔叔一个人挣钱,日子过得紧巴巴,小龙虾这种东西我们也不怎么吃。”路明非说,“第一次还是在师兄家里,苏阿姨看我不会剥虾壳就帮我剥,一边剥一边夸我说是和他们家子航一样乖的小孩,还叫我以后常去师兄家里玩,小孩子就该多走动啊什么的。”
绘梨衣戴好了一次性手套,听路明非这么说就咯咯咯地笑,眼睛亮晶晶的,乖乖巧巧地坐在路明非的对面像是一只布偶猫。
大概在她心中路明非虽说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可怎么也不该和乖这个词沾上边。
这些年路明非也算是吃过了从合肥到天津、从天津到三峡、从三峡到上海、五湖四海四面八方的小龙虾,总之国内小龙虾其实都一个味道,无非重油重色,下面铺垫些黄瓜之类解腻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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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芝加哥……
小龙虾没怎么吃,波龙和蓝龙倒是跟着恺撒这公子哥四处蹭吃蹭喝有不少进了路明非的肚子。
纱窗开着,路明非一边为绘梨衣剥小龙虾一边看着窗外。以前他在天台上也喜欢看那个方向,那里是远处的CBD,灯光汇聚,仿佛潮水向他涌来。
“你也吃。”绘梨衣小心翼翼将身子前倾,两根手指捻着虾肉往路明非的嘴里送,路明非恍然间见到一抹春山上的白皙和诱人的沟壑,心中微微荡漾。
他脚踩着啤酒箱子,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喝过酒之后兜里摸出来香烟,叼在嘴上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明天去寰宇集团的旧址看看,师姐说师兄他老爹说不定留下了什么线索,我们要找到那箱子的话还得有个线头。”路明非一边喝酒一边说,那边绘梨衣嘴角沾着红油,辣得额头冒汗。
果然小龙虾这东西就是淑女杀手,甭管你是好莱坞艳星还是泰国王后,只要坐上了大排档点上了小龙虾,就得放下架子暴露豪迈的一面来。
“好,我和你一起去。”绘梨衣说。
路明非没有拒绝,小姑娘的血统优势甚至可能还在他之上,脑子好用不说揍起人来也很猛,如果遇到意外也能有个照应。
他们喝酒吃小龙虾看电视一直到凌晨,路明非收拾好现场之后又在外面的浴室洗了澡穿好睡衣推门进了房间才发现绘梨衣还在沐浴。
她还是有很多习惯没有改变,比如洗澡对绘梨衣而言其实是很值得认真对待的大事,安稳下来之后她都要花接近一个小时在这件事情上。
路明非坐在电脑桌前面找五年前的新闻资料,楚子航他老爹就是06年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出意外的,说不定那时候的新闻里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可惜诺诺不在,师姐和康斯坦丁留在学院,接下来要帮路明非去奥斯陆完成一件事情。
而且路明非也需要一些能在学院中为他提供情报的人。
电脑屏幕的光影在路明非的脸上流淌,有几个瞬间他的眼睛里渗出疲惫和虚弱的神态。
他的QQ仍在窗口的右下角挂着,聊天列表的置顶是个轻松熊的头像,但并不闪烁,是黑白色的。
有些事情你就算疲惫得要瘫软了,也还是该去做,否则你会悔恨得想要杀死自己。
夏弥说他能找到她的,只要能得到那口箱子,只要能……
可是这一切都像是远在天边的一场梦,谁知道梦的尽头是什么。
或许打完BOSS之后他们拿到箱子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路明非想要的东西而只是放着一个“超级屠龙者”的传奇称号怎么办?
这时候身后卫生间里的水声停止,几分钟后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路明非遥遥地转头,看到裹着浴巾的女孩赤裸地站在弥漫的白汽中,不加任何修饰的笔直长发像是瀑布那样披散下来。
路明非看呆了,不管看过几次他还是这么一副呆呆的模样,女孩身上的一切都完美得像是神在人间留下的笔触,笔直纤细的小腿、素白伶仃的脚踝,还有精致的锁骨和玲珑的身段。
绘梨衣歪着头用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那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家伙,几秒钟后她的脸上浮出一抹嫣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帮我吹头发。”绘梨衣说。
她乖乖地在路明非身边坐好,背对路明非。
那条浴巾并不足够大,只是堪堪遮住胸口,背后暴露出大片玉石般光滑白皙的肌肤。
路明非没说什么,拿起一边的电吹风开了热风帮女孩吹干那一头的红发。
“你在想夏弥姐姐吗?”绘梨衣突然问。
路明非沉默了两秒,“嗯。”他说,“有时候也会担心我们没能成功,她就永远也不回来了。”
“不会,sakura什么都能做好。”绘梨衣对路明非很有自信,连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是个这么牛逼的家伙。
能做好世界上所有事啊……
听起来真是炫酷。
呼呼呼的吹风机声音让这个房间显得安静,吹好了头发之后绘梨衣就坐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好,还非得让路明非也钻进被子里去。
“对了,你刚才在河边唱的什么歌?”
“ひとり上手。”绘梨衣只露出一张小脸,眨眨眼说,“中文的话是‘习惯孤独’。”
“很好听。”
“可是不能唱歌,也不能说话。”绘梨衣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唇前,“都死了。”
路明非知道她说的是听到她唱歌的人都死了。
绘梨衣的血统大概是从十岁左右就开始趋向失控了,赫尔佐格随即就把她像是一只金丝雀那样关进了笼子里。
从十岁开始她就没再唱过歌了。
“现在不会了,你已经完全被治好了。”他摸摸绘梨衣的脸,绘梨衣就用自己的脸颊去轻轻地蹭男人的掌心。
“能再唱一遍吗?”
“你喜欢听吗?”
“嗯,绘梨衣的声音很好听。”
绘梨衣仰起脸歪着脑袋看路明非,她的脸沐浴在透过窗纱渗进来的柔和的月光中,瞳子里流淌着微光,长长的睫毛浓密如织,微微颤抖的时候像是黑色的鸟羽。
窗外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得响,黑夜和从河里来的秋风像是一道将这个世界每一群人都各自分开的天堑,小区中那些灰白色、灰黑色的老楼每一个窗格都亮着孤独的灯。
“好。”绘梨衣说。
房间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女孩的歌声,路明非把一本大部头的地理书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闭着眼睛倾听周围的一切。
他想这样的时间长点也好……
“私のる家は”
“あなたの声のする街角”
“冬の雨に打たれて”
“あなたの足音をさがすのよ”
“あなたのる家は”
……
“调子像是漫漫人生路。”路明非没有睁开眼睛。
他以前很喜欢邓丽君,也听过邓丽君唱的歌。
“就是‘习惯孤独’的中文版本,中岛美雪前辈是日本音乐界的教母,你们国家很多歌都是借鉴了她的调子。”绘梨衣垂着眼帘说。
路明非这才惊觉原来绘梨衣其实已经开始接触外面的世界这么久了,久得甚至知道了人生路漫漫,知道了乐坛。
他慢慢睁开眼睛,愣住了。
被子已经被掀开了,赤身裸体的女孩正手脚并用像是只小猫那样慢慢爬向他。
女孩的身体美得像是一幅画,婀娜浮凸,伶仃纤长,却又柔软得像是个婴儿。
路明非把脸别过一边,不去看绘梨衣的身子,也不看她的眼睛,摸索着把被子拉过来遮住那副美丽的胴体。
绘梨衣发出浅浅的笑声,她一脚把被子蹬开,用手托着路明非的脸面朝自己。
女孩微微眯着眼,眼睛的缝隙中可以看到瞳孔闪烁着微光,朦胧又懵懂,分明像是个孩子,却又那么媚,媚得路明非心脏狂跳。
“夏弥姐姐说过你们在房里做的事,我也在网上查过了。”绘梨衣用脸颊蹭了蹭路明非的脸颊,“我也可以和sakura做一样的事情,网上说情侣就该做那些事情……”
她睁大了暗红色的眼睛,那对清澈的瞳子倒映路明非的双眸。
路明非的呼吸急促。
他想绘梨衣或许是误解了什么吧,自己想夏弥并非因为这种事情,可是……
他没来得及做出回答,绘梨衣已经完全依偎在他的怀中,女孩的体香幽冷,像是盛开在冬季的檀。
他嗅着绘梨衣头发里的味道,心跳越来越快,忽然路明非的身子僵住了。
因为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沿着腰际探了进去,握住了那把已经很久没有再出鞘利刃的刀柄。
“sakura觉得绘梨衣是小孩,所以不想和绘梨衣一起……”绘梨衣忽然封住了路明非的双唇,浓烈的女孩香气扑面。
绘梨衣的鼻腔中传出甜而腻的哼哼声,昏暗的灯光下女孩的瞳孔中朦胧着薄薄的情迷意乱。
路明非终于没能忍住,一只手摸索着扣住曼妙的春山,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绘梨衣纤细滑腻的腰肢。
他和绘梨衣四目相对,眼神炽热得简直要把女孩都融化了。
“我是个大姑娘了,sakura你不要担心……我,我可以的……”唇瓣分开之后绘梨衣嗫喏着说,她还是胆怯,可也想让Sakura不那么思念夏弥姐姐。
想念一个人是很苦的,她想了十一年,知道这种感受。
此刻迎着那双炽热滚烫的眼睛绘梨衣还是羞红了脸,耳垂都泛起了微微的粉色。
路明非喘息着缓缓抱住绘梨衣,身体的每一寸都感受着女孩肌肤的稚嫩。
他忽然感受到怀中女孩的颤抖,心中一下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