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侍郎被卸了下巴!再不能口出狂言!
姜颐目瞪口呆,一张嘴不自觉张得老大。
还能这样做事?
故意寻衅挑刺,激得汪侍郎语出不逊,再以不敬子之罪拿下。这一整套动作无比丝滑。就像提前挖好了坑,汪侍郎也配合得很,利索地就跳进了坑里……这手段,实在厉害。
“郡主请息怒!”丁侍郎终于从震惊中回神,急急上前两步,弯腰躬身代汪侍郎请罪:“汪侍郎今日心急失言,了些不该的话。不过,汪侍郎一心当差做事,并无大错。还请郡主饶了他这一遭。”
堂堂侍郎,被押去刑部走一遭,可就体面全无了。
姜韶华淡淡道:“今日之事,丁侍郎都瞧在眼里。本郡主要看兵册账册,汪侍郎处处推诿不知,言语间对皇上太皇太后不敬。本郡主受些委屈无妨,却容不得人冒犯颜,容不得人对太皇太后不敬。”
“丁侍郎什么都不必了。汪侍郎必要去刑部走一遭,等皇上发落处置。”
完,挥一挥手。
秦虎孟三宝等亲卫立刻“护送”汪侍郎往外走。
汪侍郎呲目欲裂,脸孔涨得通红。可惜下巴掉了口不能言,双臂也被紧紧扭住。唯有一双腿还能动弹,他奋力停下脚步。
秦虎有些不耐,索性一掌下去,劈晕了汪侍郎。然后和孟三宝轻轻松松地“扶着”汪侍郎走了。
丁侍郎急得额上汗珠都下来了:“郡主……”
姜韶华看了过来:“丁侍郎,本郡主问你,为何今年边军的军费不减反增?”
丁侍郎掌管账册,不敢推不知,略一犹豫低声答道:“左大将军被问罪,边军由范大将军接掌。郑尚书特意多拨一成军费,范大将军便能足额给边军发军饷,如此在军中也能少些阻力。”
果然是安国公的主意。
有没有足额发放边军军饷,这没人清楚。倒是范大将军,走马上任就能大捞一笔。这个人情可大了去了。
姜韶华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听闻安国公府和范家在议亲,郑尚书倒是慷慨大方得很。”
丁侍郎只当没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继续恭敬肃立,等待郡主问询。
姜韶华继续翻看账册,不时发问:“今年驻军的军费普遍都只发了五成?”
“是。”
“这五成军饷,真正发到士兵们手中,还能剩几成?”
丁侍郎也是妙人,低声答道:“每个主将性情脾气不同,做派不一。以臣看来,三成四成总是有的。毕竟有平州乱军先例在,不能克扣得太狠了。”
姜韶华瞥一眼丁侍郎。
南阳王府和朝臣结交来往,也是有选择的。六部尚书各有派系,且官位太高,不易拉拢结交。官职太低的,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南阳王府重点结交的,是五品至三品之间的官员。
譬如礼部董侍郎,便是其中官位最高的一个。以朝堂惯例,等李尚书告老,身为左侍郎的董侍郎,便是接替礼部尚书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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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的杨侍郎,就要稍弱一些,是刑部的三把手。不过,关键时候颇能派上用场。
至于眼前这位丁侍郎,低调行事也好,谨慎心也罢。和南阳王府的来往一直隐藏得很好,知道的人极少。这也意味着,丁侍郎很少在人前为南阳王府话。
也可以,丁侍郎是一根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出手帮一帮南阳王府是有可能的。一旦遇到什么风雨,未必靠得住。
丁侍郎心里也在暗暗惊叹。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威势十足,一个眼神便压得人不敢抬头。要是换个男儿身,搅动朝堂叱咤风云不在话下。也亏得是个女子,不然,子哪里还能安心静养!
……
没到半个时辰,刑部杨侍郎就亲自过来了。
“郡主,”杨侍郎拱手行礼:“汪侍郎出言不敬冒犯子,已经正式立案。不过,朝中有惯例,三品以上的重臣,罪责不入刑,得由子亲自发落。”
姜韶华略一点头:“你负责立案便可。此事本郡主进宫禀报皇上,由皇上处置。记得挑一间干净的牢房给汪侍郎住下,衣食都要好好供着。”
郡主这是要拿汪侍郎立威,整顿兵部风气。也有借着此事给郑尚书出气之意,郑太皇太后知道了必然高兴。可谓是一举三得!
杨侍郎心领神会,张口应下,顺便禀报:“还有一桩事,昨夜抬进刑部的八具尸首,脸上都有斑驳陈旧的刀痕,辨不清面容。”
这才是真正的死士。不管刺杀成功与否,他们只要现了身就要死。
姜韶华嗯了一声,不知有意无意,看了姜颐一眼:“刺客面容无法辨认,就从他们的衣着和兵器入手,仔细查验。”
姜颐抄录了半日,手腕酸软,现在正揉着手腕休息。冷不丁就听姜韶华问他:“颐堂弟,以你看来,京城里能养这么多死士刺客,还能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工部衙门外,有这等能耐的人能有几个?”
姜颐一脸无辜:“这个可不好。韶华堂姐就别为难我了。”
多不多,少也能列出那么几个。出口,就是正经得罪人了。
姜韶华注视着姜颐:“王家和郑家不必,都有这个能耐。武将府也能挑出几家。至于宗室,你比我熟悉得多。”
姜颐被挤到角落,不得不作答:“宗室里,有藩王之位的一共五个。东平王淮阳王,武安郡王,南阳王府,还有就是高凉王府了。”
姜韶华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总不会是我自己刺杀自己,南阳王府可以排除。那么就剩四家。”
姜颐立刻道:“韶华堂姐笑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自家人哪有冲自家人下黑手的道理。”
姜韶华扯了扯嘴角,转头对杨侍郎道:“本郡主就是随口那么一。杨侍郎正常查案,不必特意查宗人府和几位藩王。”
杨侍郎恭声应是。
姜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