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天里,黎渊几乎每天都要聆音十次,情报有用无用,也已将掌音推到了晋升边缘。
记录聆音讯息的‘聆音簿’进一步增厚,已有六十多页,其中很有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三阶以下的香火得来容易,他留足合兵所需后,都用来熟悉这张新符。
掌音晋升之后,不止是聆听天音的冷却减半,聆音木也随之升阶。
经他尝试,二阶后,哪怕用一阶的香火,所聆听之音的价值足可比拟一阶时,二阶香火为媒介所聆听之音。
晋升,自然是很有必要。
只是……
“掌音三阶之后再想进阶,可就不容易了。”
三阶香火已颇为稀少,黎渊心中转念,沿山道回了住所。
他这小院,占地其实不小,前后虽只两进,屋子却很多,前后两个院子也很大,堆放着各种铁料、兵刃。
他回来时,刘铮正在搬运六棱锤,院子里,锤兵已堆起老高,一眼扫去,至少一两千把。
“黎兄,铺子里还在赶工,约莫明天,就能凑足你要的数了。”
将最后几把锤子放到院子里,刘铮浑身汗气,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
得了黎渊手把手指点,前几天他和王佩瑶先后劲力入内,已然内壮有成。
“凑足这次的数后,锤兵打造可以放一放了,灵兽皮革、骨血的搜集可以加快些,或者,可以着手招揽一些皮匠。”
黎渊余光一扫,已知道合出第三口雷龙钧天锤所需的锤兵数,稍稍一盘算,吩咐起来。
“佩瑶已招揽了不少皮匠,准备自己开个皮革店。”
刘铮心中一松,这大半年里,锻兵铺扩张赶工,着实让他都有些忙不过来。
“嗯,开个皮革店也成,不过不急着开张,制鞋即可。”
黎渊自然没有意见,若非是急着凑足掌驭裂海玄鲸锤,他早半年就要开皮革店了。
毕竟,打铁的可远比制鞋的多的多,而后者对他同样重要。
“百兵阁后来有什么说法吗?”
黎渊询问。
锻兵铺的快速扩张自然不是一帆风顺,被挖走铁匠的几家兵器铺子也不是没背景的。
其中,以百兵阁最为麻烦,这是龙虎真传弟子,龙榜第四人林方追的产业。
“遣散了从百兵阁来的几铁匠后,他们也没再说什么。”
刘铮苦笑:“是我考虑不周,险些坏了事。”
刘铮心里有些后怕,衡山城的势力复杂远超蛰龙府。
不止是当代弟子,前代,前前代,内门、真传、舵主、长老、乃至于副堂主,堂主哪个不是大堆产业?
若非背后站着黎渊,他不要说扩张,能开张就算是侥天之幸了。
“怨不得你,是我催的紧。”
黎渊自然知道怪不得刘铮,主要他催促的太紧。
“之后适当放缓,暂时也不必与哪家竞争,和气生财就是,少赚一些也无妨。”
“我明白。”
刘铮点点头。
“先别急着走,吃个饭再回去。”
黎渊撸起袖子,去厨房里闷了一大锅的赤玉灵米,足足两千斤的灵米堆满了一个屋子,他自然要大吃一顿。
“这是灵米?”
刘铮本想推辞,可闻到香气顿时就走不动道了。
他自然听说过灵米,衡山城只有少数几家顶尖酒楼才有,一斤灵米十两黄金,价格极为高昂。
“这么多?”
刘铮打着下手,余光扫过墙角堆放的一袋袋灵米,震惊不已,这得多少黄金?
“内门弟子购买灵米并没有那么贵,不过多,也是不多的。”
黎渊口舌生津。
大半年里,他改易诸形,体魄横练大进,胃口也越来越大,即便有王玄应的份额,也没法敞开吃。
“一会儿你带一些回去,自己留一份,给王大小姐送一份。”
灵米不需要配菜,但有配菜自然更好吃,只是黎渊懒得弄而已,刘铮很勤快,很快炒出几个菜。
两人胃口大开,满满一锅的灵米很快见了底,刘铮吃了个肚圆,提溜着一袋子灵米下山。
“灵米真是好东西,听说,灵米也有几个档次,内门弟子吃的是最差一档……”
黎渊站桩消食,体内扩散的热流让他有些微醺,灵米的滋养与灵丹不同,更绵柔,更温和纯粹,容易吸收。
他心中思维发散,龙榜四十看似不低,可龙虎寺真正的隐秘他也还触碰不到。
龙丹、虎丹、大还丹、龙虎大丹、高阶灵米、完整绝学与传说之中的神功……等等之类。
“还有香火。”
黎渊心中嘀咕。
他一直对朝廷到底是如何运用香火很好奇,但这即便在龙虎寺都是隐秘,等闲弟子根本接触不到。
“还得是真传。”
院内,黎渊打了许久的龙禅桩,将灵米效用尽数消化,才洗漱一下回屋。
顺手,也将院子里堆放的锤子,厨房内的灵米收回掌兵空间。
“呼!”
屋内,黎渊点燃油灯,取出‘聆音簿’翻看了起来。
他前后聆音四百次,虽多数情报并没什么用处,却也不乏有价值的,这十几天里,他没少去百兽山。
各种灵草得了十多株,还得了几块不知名灵兽骨架,算是小有收获。
“百兽山的动乱果然和那小虎崽子有关……”
慢慢翻着聆音簿,黎渊心中闪过思忖。
这些日子,他几次出入百兽山,已然确信百兽山的动荡是因为小虎崽子。
这小家伙一入山林,真好似龙入大海,凭借着自身极速,不知偷了多少灵草、灵植,引来百兽堂好几次围追堵截。
“只是这小家伙的品阶只怕很高,我前后聆音四百次,居然都没有与它有关的?”
对此,黎道爷心中是有期许的。
这可是他为自己选定的坐骑,虽然野性很足常常不卖他面子,但毕竟还小嘛,总能慢慢调教。
将聆音簿翻阅了一遍,黎渊将与自己有关的几条情报标注了出来:
“外门弟子蒋茵茵积极联络着内门的几位师兄,与不少女弟子争夺着龙虎新秀,掌音主侍女的职务……”
这是小烦恼。
回想着之前悄悄去外门见过的那几个女弟子,黎道爷面无表情,心下多少还是有些异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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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寺的外门弟子,无论天赋、出身亦或者其他,可都是极好的……
但他秘密有些多,又初来乍到,暂时真没有招收侍女的打算,毕竟这些女弟子个顶个的野心勃勃,明显是奔着嫁给他来的。
“天赋太好的烦恼。”
黎渊有些小小的烦恼。
如今的他,是大龙门主亲传弟子、天赋直追龙行烈的龙虎新秀,年不过二十许,是许多家族眼中最上等的种马。
类似几条情报之后,是关于龙虎寺内,以及衡山城里的,其中就提及到了百兵阁:
“百兵阁有一批上好的兵刃要运去雷音道,林方追注意到了新出现的锻兵铺……”
正是得知了这条情报,黎渊才吩咐刘铮放缓扩张,并将挖来的不少铁匠遣散,倒不是畏惧林方追,主要是麻烦。
掌驭裂海玄鲸锤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他根本无心掺和。
此外……
黎渊看向最后一条,他特意标红的情报:
“一伙儿神秘人联络了身受重伤的楚玄空,似乎在图谋什么……”
聆音所得的情报并不详细,看上去云里雾里,但联想到之前在衡山城里所见那马车,以及‘李元霸身在龙虎寺’的谣言,由不得他不新生警惕。
“阴魂不散啊。”
黎渊叹气,他真的只想安安静静的窝在宗门里打铁练功。
将聆音簿收起,黎渊继续日常练功,一边观想,一边铸脉,这些日子里,无论是锤法还是铸兵术,他进步都不小。
金身丹、玉身丹的药力滋养下,他各门武功也有条不紊的进步着,第六条气脉也已有了雏形,
只有拜神观想法与神足经,因为缺了后续而进境缓慢。
“呼!”
夜色渐深,黎渊睁开眼,窗台上小虎崽子沐浴在月光中,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墙角处,小耗子也躺在月光中‘呼呼’大睡。
看了一眼,黎渊又凝神入定,进入玄鲸秘境,开始揣摩裂海玄鲸图。
这些天,这大半年,过去几年,他基本是一样的顺序,每天不完整练一遍,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懈怠。
嗡~
玄鲸秘境,倒悬山上,黎渊手按石碑,引动无处不在的玄鲸真气,在石碑之上,勾勒出一副似虚似幻的玄鲸之图。
随着他精神力的增强,他所勾勒出的玄鲸图也越发完整与真实,渐渐地,也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裂海玄鲸,或许可以分化为裂海、玄鲸两部分……”
黎渊心中思忖着。
他曾经听老韩说起过草创百兽雷龙的过程,心中对应着,多少已有些眉目了。
一门绝学的精华,在于形。
龙虎浑天之形,为龙虎,龙禅金刚,为龙,百兽雷龙,则是雷龙,以此发散,他很清楚,想要参悟裂海玄鲸图,
他就必须要把握住‘玄鲸’。
“理论上,我必须要能够以内气化为玄鲸之形,才能以此创出观想法,至于如何架构玄鲸,组合诸形……”
这一步,很难。
同样的龙形,因武功不同,融合的诸形不同尚且有极大不同,没有参考的情况下,从无倒有勾勒出一头玄鲸来,难度之大不言而喻。
以黎道爷自己的理解,这就像是拼图,他所具备的五十一形就是零件,创功,则是要用这些零件拼凑出完整的玄鲸之形。
“不能急,急了容易出错。老韩用了六七十年才草创百兽雷龙……”
黎渊心下安慰着自己。
许久之后,黎渊结束了今日的练功,心念一转,已落在了灰色石台上的聆音木上:
“聆听天音!”
晋升之前,他自然是要用掉这次聆听天音的机会的,不然晋升后冷却,他岂不是相当于丢掉一次机会?
嗡~
木上光芒涌起,将黎渊心神淹没。
“掌音……”
黎渊高度凝神,但还没来得及感应,已经再度‘离体’而出,飘忽间,如上云霄。
“唰!”
窗台上小憩的虎崽子似有所觉般回头,金色眸光中闪过一丝狐疑,她仔细打量了一眼,又趴了回去。
……
嗡!
似是许久,也可能只是瞬间。
黎渊只一恍神,感觉自己已经跨越了千山万水,无数光影好似幻灯片般不住流转,他很想看到些什么,却什么也没看到。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学堂’。
“这又是哪里?”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黎渊显得很从容,他打量着四周,心中微惊。
这学堂的规格很高。
学堂内空间很大,三人合抱的柱子就有六根之多,坐于其中的学子们,无不俊朗挺拔,只看衣着,就可以看出,非富即贵。
“奇怪,没察觉到兵刃光芒?”
黎渊扫视学堂,他可以看到这些学子们不少都是带着兵刃的,以他铸兵大家的眼光来看,其中不乏名器,甚至上品名器。
奇怪的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光芒。
“今日授课!”
黎渊听到了声音,他缓缓回头,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缓步走到讲堂上,轻咳一声,诸多学子纷纷起身,躬身拜见。
“今日授课……”
那老者微微摆手,示意一众学子坐下,然后,开始讲课。
“这次的天音,莫不是就是这老者讲课?”
黎渊打量着四周,满腹狐疑,不过很快就被这老者吸引。
这老者显然是身怀高强武功的,他说话时,周身真气涌动,化作一个个斗大的文字,哪怕最后排都能看的清晰。
时而,文字化作各种图画,栩栩如生。
“……这倒是方便了。”
黎渊也着实没想过真气还能用在讲课上,不过他听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趣了,这明显是这个世界的经史子集。
黎渊环顾四周,直到一堂课都讲完,一众学徒都走散去,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文龙。”
一众学子行礼散去之后,那老夫子突然开口,唤住了其中一个学子,那是个其貌不扬,看起来还有些憨厚的少年。
“夫子。”
那少年微微躬身。
“今日有问。”
那老夫子抬手指向窗外:
“天上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