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栋梁的自行车从小巷远去之后，朱兰秀终于忍不住：“二丫头！”
“妈，你有事吗？”霍晓雅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个死丫头，你说我有事没有！诚心跟我作对，拿方栋梁压我头上是不是！”朱兰秀叫道，“走，跟我回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晓雅嘻嘻一笑：“妈，我就想安静学习一会儿，可没你说的那个心思。你是不是想多了啊？”
“想多了？你从老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你动一动脑子有多少坏水，我可比你知道！”朱兰秀没好气地说道。
霍晓诗也是无奈，只好劝朱兰秀：“妈，别在门口喊了，咱们有话回家说去。”
朱兰秀看她一眼，倒是没再对她喊叫。
一家三口回了家，听着里屋一阵慌乱动静。
霍晓雅、霍晓诗看向朱兰秀，朱兰秀愁的眉头都紧了。
有之前的那一次，朱兰秀那还不知道自家的“小宝”每天专心攻读的都是什么“书”！
这慌忙藏起来的，准又是那些光着腚、穿三角裤衩子的娘们画报。
这打骂也不舍得，管教也管不住，可怎么是好？
这孩子总不能走上邪路吧？
见朱兰秀什么都不说，霍晓雅也有些不高兴：“行，妈，你可真公道。我姐出去干活，我在家里做饭刷碗，我们俩想要安心学习都难得很……就小宝这样整天看不三不四的，两眼都发青了，你还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让他干活……”
“这有你什么事！”朱兰秀下意识地训斥一句。
不过她好歹知道自己这话理亏，没有跟霍晓雅再说话，转而跟霍晓诗说起话来：“大丫头，我也得说说你。”
霍晓诗一脸茫然：“妈，我怎么了？”
“方栋梁虽然凶一点，狠一点，但事情都这样了，也算是个好对象！你还考什么高考，紧巴的结了婚，好好过日子不比什么都好？”朱兰秀对霍晓诗说道。
霍晓诗和霍晓雅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话，是朱兰秀说出来的吗？怎么听上去这么陌生啊？
“妈，你没吃错药吧？不是一直跟姐夫不对眼吗，怎么还劝我姐跟他早点结婚？”
“死丫头没大没小，我就是没吃错药，也早晚让你把我气死！”朱兰秀伸手要打她，霍晓雅却早就灵活地躲开。
朱兰秀又说道：“我跟方栋梁不对眼，是因为他抠门不给我钱，还吓唬我，我能看他顺眼吗？除了这个事情之外，他条件也好，年龄也合适，长得也还行，没什么不好的。”
“要是他肯顺当掏钱出来，我早就把你姐送去给他当媳妇了。”
又恶狠狠瞪了一眼霍晓雅：“把你这个祸害也送走！”
霍晓诗哭笑不得，霍晓雅笑了一下：“那还挺好的，我给姐夫暖被窝……”
“你这死丫头要死啊——什么话都好意思说！”朱兰秀伸手掐她脸，霍晓雅试图躲闪，却冷不防霍晓诗从另一边也掐上了她的脸。
“姐，你怎么也掐我？”
“让你皮！”霍晓诗笑着说，“嘴里没有把门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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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晓雅揉着自己红彤彤的脸，终于也不敢抖机灵了——连她姐都掐她，她再皮，就真得再挨几下。
“反正，方栋梁这个条件其实挺好的，既然要不出来钱，大丫头你就赶紧嫁了，也别想什么高考不高考的！”
朱兰秀的话有点让霍晓诗犹豫。
她本来也是想要嫁给方栋梁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嫁，会不会给高考带来影响？
“妈，要不先别这么着急……”霍晓诗说道。
“还不急呢，我今天一打听才知道，厂里面一些没结婚的姑娘都盯上这个方栋梁了！这小子说话不客气归不客气，眼下可是个香饽饽，大丫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朱兰秀这么一说，霍晓诗、霍晓雅顿时都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难怪朱兰秀催促霍晓诗结婚，原来是别人来争抢方栋梁，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霍晓诗今天也亲眼见识到了——随着方栋梁的作品发表被广播，就在第二纺织厂内出了名，再被人一打听年龄、工作，适龄女青年哪有不心动的？
如今又听到母亲也这么说，霍晓诗本来没往心里去的，也不由地升起了危机感。
这么多人都感觉栋梁好，他还会要我吗？
……………………
回到家属院，天色已经昏黑。
毕竟冬天天色黑的早，方栋梁又是在纺织厂吃过饭，送了霍晓诗回家才回来。
推自行车进楼道，凝目就看到谢志国的身影正在楼道内等着。
“谢志国？”方栋梁一边说着，一边停好自行车，提高警惕。
谢志国回应一声：“嗯，是我。你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赵海涛的住处在南河子路他的表妹夫家里，给了人家一个月二十块钱，将就住着。”
谢志国说着，把一张纸条递过来，上面写着赵海涛现在的详细地址，还有赵海涛准备动手的时间，要干的事情。
谢志国也是担心方栋梁看不太清，自己又口述一遍。
明天成美兰外出买东西的那个时间，就是赵海涛动手的时候，能给成美兰几刀就给几刀，包括成美兰的孩子，只要有机会也不放过，干完就跑到外省去躲起来。
方栋梁很是惊讶：“赵海涛真是疯了，真要这么干。”
又问谢志强：“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专门找的赵海涛，装着气不过工作被开除，要给刘育喜报仇，赵海涛花了三天时间才确定我可信可靠。”谢志强说道，“他现在以为我是他同伙。”
“哦，等抓他的时候，我跟保卫科说一下，你是我派的人，是无辜的。”方栋梁说道，“省的把你误抓了。”
“无所谓，你说不说都行。”谢志国声音很平淡，甚至有种看破红尘的萧索感觉。
“你这是——”方栋梁提醒道，“我不说你是我派的，你可就是同伙，得去坐牢了。”
“坐牢其实也无所谓，就当是还你的恩情了。”谢志国的态度依旧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