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还有后半句没说——现在看来看来,这情况应当比他预想中要复杂。
漕军显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冗员。他们不但不是冗员,反而很重要。各种正面,侧面,比如来自李孝台本人的叙述显示,漕军守护了从畿内通往四方的大动脉。
不只是漕军。现在看来,陆军的每个部分都很有用。
但虽然有用,这规模未免还是太庞大了。因为这四五百万陆军,它几乎就不承担作战压力。
按照现行的秩序,北方、西方、南方、东方,都有“塞军”来维持边防。塞军并不是野战军,也并不驻扎在畿内,而是负责把实控区往外推进一层,避免赤县神州的核心区直接暴露在外。
“野战军”的职能实际上由禁军承担。虽然需要让禁军出动的时候并不太多,但王师加上勤王军队超过一千万的规模,这里面只有十万左右的禁军是可以灵活调动的——这不是臃肿,这简直就是爆米花。丁点大的一粒玉米,膨胀出来巨大的一粒爆米花。含籽量堪比无籽西瓜。
以及和之前说一样,这要真的是虚胖倒是没什么。问题在于这是实心胖,掉进水里也不会和萨摩耶一样缩水,而是和橘猫一样放水里多大捞出来还是多大。每一块肉都不是白长的,都胖在了实处。
“管他呢。”商洛嘟囔着,“反正与我无关。朝廷胖那是朝廷的体重,我管不了也懒得管。不过天庭没人啊,得抽调一些人出来。”
他问这些就是想知道,应该怎么抽人组建天兵——这实心胖的陆军看起来是抽不出来什么人了。包括漕军在内个的每个兵种都高度专业化,而且都训练有素,都在忙自己的事。禁军虽然本来就是精锐,但那是天子本人的亲军,这没法分过来。塞军就更是各路藩镇的兵马,调动他们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话说我们这样真的安全吗?”仔细思考,商洛发现不只是他不好调动兵马的问题。这朝廷好像太胖了,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
“嗯我没听说过有不安全的吧。毕竟要是有什么问题,当地塞军、铁道,还有气象局之类的就能搞定了。”
“气象局也上?”
“也不是不行。气象局不是有高射炮吗.不少气象站也建在深山老林里面,他们本身都有重型武装。”韩行知摇着头说,“所以大哥你替朝廷省什么,能抠一点下来你就抠一点。”
一天结束,法厄同正好也到了门口。
“怎么样?资料发给你了吧?我觉得伱会有些头大。关于漕军的问题什么的。”
“只要我不去看,问题就不存在。”商洛答道,“皇帝不急,阁老不急,要急也轮不到我——我倒是很感兴趣,这么个‘敦实’的朝廷是怎么运转起来的。朝廷和朝鲜、朝廷和藩镇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我到现在才发现,这和我印象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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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不一样。因为商洛没有见过一个治理全球的超国家实体。朱先烯看起来是吃几个蹄髈就能满足的人,实际上他是全球几十亿的人的君主。朝廷看起来还是那个朝廷,实际上承担了世界政府的职能。商洛本来是会“头大”的,但韩行知几句话就让他明白,这还轮不到他来“头大”,因为他根本搞不明白。
他根本就没办法对他不了解的东西指手画脚——虽然朝廷确实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有时候他的意见确实也非常关键。但真要说到某些具体的事务,商洛本人对如何运作一个“世界政府”是毫无头绪的。
“你不如去问问你的师兄?”法厄同提议道。
“算了吧,我记得他以前说过,治理一个现代国家是极其专业的业务,他也搞不懂。他只能从伦理方面来提供最终的仲裁和解释。因为一件事合不合法不好说,但合不合理是可以判断的,关键在于谁为这个判断去负责。不过.”
他顿了一下:“我得试着去搞懂一下这个‘世界政府’的上层建筑。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会改变经济基础。要是一不小心把上层建筑给抽塌了,那乐子就大了。”
“好家伙会这么严重的吗?”
“我这不是凭空在担心。朝廷看起来胖过头了,就像树懒似的拍一下脑门过三秒才叫一声。我不想随便动刀子,我也懒得管朝廷有没有问题,但我不想让朝廷死在我面前——因为朝廷本来可以平稳地结束自己的历史使命,过渡到天庭。他要是死我面前”
商洛摇了摇头:“这要是死我面前,这的是医疗事故啊!死我前面还溅我一身血,这出血量看起来超大”
“那你今晚还吃得下饭吗?”法厄同问。这些事情听起来是如泰山一样的重担,毕竟商洛是主刀医师。病人要是下不来手术刀,他和病人家属可就没办法交代了。
“吃啊,我胃口还挺好的。事情越是难办就越是要吃饭。哦对了,我明天请了个假,我要在坛子里闭关。明天你也不用管我。”
“这次轮到你了是吧.”
“我得把剩下的改造完成。引擎和管路都搭建好了,接下来是功能组件。我得特别请假一天来适应不过,问题不大。对了,你的考试也是这一天吗?”
“和你们的统考不是一个时间。”法厄同回答,“我这个特别考试有单独的时间,在你们考试的后面。不过好像要一次考八个小时?”
“是这样的。朝廷的考试都要拼体力,所有科目都是一天考完。我倒是无所谓,我的改造本身就包括用灵气来维持精力了——你呢?”
“我可以吃点金丹,不要紧。反正也没人和我竞争名额,我也不占用别人的名额,所以我这边只要能通过就好啦。”
“好”商洛呼了口气,“一会儿,你先睡吧,不用管我了。我一会吃饱了,自己麻溜地坐坛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