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如此为儿子媳妇着想,海棠又怎能让祖母失望呢?
她一口答应了马氏,会在新年期间辅佐好胡氏,确保二婶能顺利把家当好,不出岔子,同时也会尽快掌握管家的各种诀窍。
胡氏一向给马氏打下手,已经有了一定的管理经验,即使如今要独当一面,相信她也会很快适应的。海棠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让她学会一个称职的主妇应该掌握的一切技能。
马氏对孙女很有信心,得到海棠的保证后,也就能安下心来,专心整理自己与丈夫的行囊了。
海棠一边给二婶胡氏打下手,帮着她处理家中庶务以及年前的人情往来,一边协助祖母打包行李。如此忙活了两日,家中三代男人的新年假期也终于开始了。
海西崖已经跟上司同僚打好招呼,这个新年假期,他直到户部衙门元宵节后开笔办事为止,都不会在京城逗留,因此新年里值守之事,就不要考虑他了。上司同僚们都知道他即将成为当朝太后的姻亲,本身还与内阁首辅陶阁老有着不错的交情,自然会给他这个面子,友好地表示这都是小事,祝他新年过得开心。
不过海长安与海礁就没有海西崖这么幸运了。两人都有新年期间入宫值勤的任务,不可能在年前年后擅自离京,连出个城门都要提前打报告。海西崖大约也是因为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才没打算带上义子或嫡长孙回乡祭祖的。
海家二房的这个小年夜,过得十分热闹。除了二房自己人以外,长房与滞留京城的几位族中长辈,都到二房的宅子里来,一同参加了这场小年夜的家宴。众人济济一堂,席间欢声笑语,仿佛所有人从来没有过任何不愉快的冲突,大家一直都是相亲相爱的自家人。
只是方氏面上带着微笑,与族老们的妻子和气交谈着,背过身,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对族人们为何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心知肚明,也不会对他们再心存奢望,以为自己还能再回到海家长房去,象从前一样当家作主。她只是不愿意看到二舅舅与二舅母的苦心落空,才看在他们二老的面上,与海氏族人们虚与委蛇着。等回乡祭过去世的亲人们,她就会带着女儿再次离开江海屯,今生都不打算再回去了。虽然二舅舅跟她谈过买地的事,可她真的不愿意再与海家人有什么钱财利益上的瓜葛。若二舅舅与二舅母担心她日后的生计,她自会想办法为自己打算的。哪怕只是两间京中街市的铺面,能给她带来的收益,也强过几百里外的乡下田产!
她已经嘱咐女婿乔复帮她打听了。以她手中目前尚存的私房,她完全支付得起这笔花销。有了宝柱在族中为女儿宝珠争取的那份添妆,她可以减少一部分本来打算花在女儿嫁妆上的支出,改为购买铺面。反正这铺面到手后,她能赚得的租金,日后也是要花到女儿女婿与未来的外孙身上的。
方氏心情平和地参加着二房的家宴,还有闲心劝二舅母、表弟媳、侄女以及族中几位婶娘多吃点菜,多喝点酒。一顿家宴结束,她又面带笑容地与众人辞别,领着儿女与邱姨娘返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小年夜家宴进行得很顺利,气氛也很好。几个本来是刺头的族老从头到尾都没有闹腾过,一直都表现得很乖巧老实。海西崖心中欣慰,觉得自己的计划又多了几分把握。
家宴结束后,亲戚族人们各自归家,海西崖与马氏夫妻回了正院上房,谢文载与陆栢年两位客居的长辈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早些歇息。明日谢文载还要随表兄表嫂出发远行呢。
胡氏带着人收拾残局,海棠在旁给她打下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都不着痕迹地解决了。胡氏只觉得今日一切顺利,菜色很好,座席也没出差错,仆人们更是表现完美。她对自己有了更多的信心,哪怕累得腰酸背痛,脸上也始终带着笑。
等一切结束,她回到自己所住的西跨院,见儿子的房间已经熄了灯,可自己的房间里还有动静。她连忙推门进去,发现丈夫还没睡,见她回来,就赶紧将灶上的热水舀进水盆中,打湿了布巾,招呼她过去擦脸洗手。
胡氏见丈夫亲自侍候自己净面洗手,心中感动:“怎么不早些睡?这都二更天了。你明儿还要早起练功,再不睡,到时候怎会有精神?”
海长安浑不在乎:“平日里习惯了晚睡早起,多等一会子也不耽搁什么。你到二更天还没回来,我又怎能放得下心?”他将妻子用过的布巾洗了,晾到架子上,又给她端了碗热牛乳过来,“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你喝一点暖暖身子。”
胡氏早在长安时,就有睡前喝牛乳的习惯,如今也不扭捏,接过来喝了,才劝丈夫赶紧去睡觉:“你每日执勤这么累,好不容易有了假,当然该多歇息才是。”
海长安由得妻子将自己推上了炕,却没有闭眼睡着,而是一边看着她漱口更衣,一边问她今晚的感受。
胡氏没什么感受,族人们笑得不大真心,不过对二房也是真心敬畏的,倒不是心中藏奸。这就够了。他们一家三口又不真的是海氏血脉,只要大家能维持面上的和平,旁的他们也没必要多管闲事。
她只觉得今晚的宴席一切顺利,自己多年积累的管家经验还是挺靠谱的,即使明日公婆便要离家远行,她要独当一面打理这么大一个家,她也有信心不会搞砸了。
不过她私心里还是觉得,这种经历不要太多才好:“家里有娘当家,我们什么都不用操心,多舒服呀?就算是换了棠棠当家,也从未出过岔子。我宁可继续给娘打下手,也不想再象如今这般,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海长安却能猜到,义母为何会特地在自己离家期间,让妻子来当这个家:“你总是要学着如何当家理事的。在家时还能靠娘,日后若是分家出去,难不成你还指望娘会继续帮你当家不成?”
“分家?”胡氏顿时有些慌了,“分什么家呀?!相公,难不成你真的要回常家去?!”
“当然不回去。”海长安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向天花板,“回去做什么?难道图常家如今麻烦不够多么?我说要分家,是因为我终究是小儿子,不会继承家中基业,将来总有一日……是要分家出去,自立门户的。”
胡氏顿时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