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尽头,橘红大日展露一角,金光烁目。
白雾贴地。
梁渠下摆猎猎飘动,如立海中礁石,礁石上顶一圈白雪。
獭獭开侍立一旁,头顶残余长毛舞动,像一个对称缩影,与其主人比又有不同气质,它背负双手,自光深邃,尽显獭门宗师气度!
自从两日前獭獭开打赢疤脸,重伤中苏醒,徐子帅再没见到它不背手的时候。
做饭也是用一只爪,颠完锅,放下,再拿勺,中间一耽搁,锅气都少三分,完事还时不时猛喝水,喝完到院子各个角落撒尿,标记地盘,非常张狂,甚至有尿到屋外头去的趋势。
佛门圣地,妖兽不少。
除开伏龙寺象王、悬空寺星猿,另有妙翅鸟、孔雀等诸多异兽,听闻周遭山岭上又有虎王,不忌血食,好吃恶人,实在让人担心,哪天獭獭开尿到不该尿的地方,会不会被揍。
梁渠目视手心,掌纹条条清晰。
【鼎主:梁渠】
【炼化泽灵:水王猿→水猿大圣(紫渐橙)~(融合度:200%)】
【水泽精华:三万四】
【评价:天生神种,天地钟灵,足以支配一方大泽,呼风唤雨,见者即拜,两成的融合,让你揭开了大泽霸主威猛的一角,你的蜕变,亦让大泽霸主发生改变,又或许,本为一体。】
六魔试炼中的无支祁绝非偶然出现,
梁渠的灵魂早已经和泽鼎不分彼此,许多问答,或许便是埋藏在潜意识里的真相。
鼎即龟山—
唯一泽灵,余者皆为垂青·
店白雾剑吐。
无支祁是真是假,是心魔,是试炼,是禹锁于龟山之下,是泽鼎之显化,梁渠不得而知,他也懒得去搞个明明白白。
用便用了!
正如其言,「猜你妈!」
心火熊熊燃烧。
梁渠猿臂舒展,又猛然一回拉,掌心一抓一摄,五指捏合,如金莲合叶,佛陀合十,浮岛之外,礁石之下,方圆天地,漫天风云尽握掌中!
「噗!」
徐子帅一口漱口水喷作水雾。
拳!
龙象武圣的拳!
那日所有人都围拢在心猿湖,对武圣一击看的真真切切,老九让打了一下,这就学会了?
不,不太一样!
徐子帅集中精神。
龙象指间有霹雳缠绕,梁渠却无,但其指间有烈火熊熊,锻铁烧钢!
不同版本的「拳」!
屋内,几位师兄感受动静,脚踏积雪,全部走出。
再一个多时辰明王讲经,自然要好好准备,起码个人形象要打理好,结果刚起床,便看到如此震撼一幕。
祥云万里,不必担心误伤。
梁渠不加收敛,胸膛挺阔大开,广能跑马,脊椎如龙升腾,可飞万里,
大臂之端,小臂之末,徐推山岳,握住哭尺天地,轰击而下!
轰隆!
推金山,倒玉柱。
一拳挥出,烈火熊熊,山倾岳倒,大片罡风席卷而至,神龙俯冲!
拳!
今日之景比昔日心猿湖上所见更为清晰,更为恐怖!
徐子帅等人仿佛看见「空间」被猛地扯拽了一下,然后如飘带,向前荡出波浪涟漪!
继而,整片云海以梁渠站立为点,直到视野尽头,扇形分开!
干净!
银镜擦雾。
扇形之内,所有云雾俱被蒸发,抖落个干干净净!
且像幕布,残余之火仍不断向两侧延展,如骏马驰过浩浩天空。
金巨阳跃出山头,阳光无所阻碍,无所遮挡的透照而下,光柱浮动,本暗色的天地被掀开窗帘,彻底大亮!
各大门派弟子无不早起,惊疑不定,从晦暗到骤亮,猝不及防,一时间有几分刺眼,抬手遮挡。
这是——怎么回事?
「谁他妈突然点灯了?」
「有没有公德心?」
屋内一句谩骂让人陷入沉默。
唯有悬空寺内,亲眼见证前后全部事迹的五大真统之人明白数分。
「梁渠·—.」
「比我昔日强。」
悬空寺大雄宝殿内,张龙象扫一眼。
「长江后浪催前浪。」老和尚敲动木鱼,「浮世新人换旧人。」
「哈,哈——·
梁渠大口吐气,全部的体力都随着这一拳挥出,未曾痊愈的内伤有几分隐隐作痛,他看向掌心,难以置信。
「这才是——··臻象宗师真正的极限力量!」
没有什么奥义,没有什么行气手法,压根不是武学,只要有心火,谁都能效仿!
梁渠猛然醒悟张龙象为何如此命名。
用心头之火,裹住全部的怒,携带全部的意志,把一切都轰击出去,宣泄出去!
不是猿拳,不是伏虎拳。
拳就是拳!
这就是用意志打出的「认真一拳」!
简单而又霸道,没打出去,先看一场「走马灯」
厉害!
斩蛟是极致的锋利,「拳」就是极致的轰击,狂暴的宣泄!
「怎么把两者结合?」
梁渠汗如雨下,打湿身上绷带,他坐于岩石之上,认真思索。
獭獭开万分惊叹,对分开的云海张望许久,它低头翻看自己的爪子,五根略短的趾,团成球,又张开,再团成球,深吸一口气,肩与跨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用尽全部的力气,轰然打出。
哗!
空气中有尖啸,炸起一团狂风和气浪,于前方一米外炸开。
到底为精怪,力气极大,可除去力气大,拳风紧,压的前方小草弯腰外别无它用。
獭獭开也盘膝坐下,手撑膝盖,认真思索,怎么才能挥出那样的一拳。
站立的一大一小变成了坐着的一大一小。
杨东雄静看一阵。
胡奇和向长松对视一眼,哑然失笑。
「厉害!」
徐子帅金鱼吐水,继续刷牙。
再睁眼,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但离讲经法会开始仍有大一个钟头,此时得知梁渠苏醒,厅堂内围满了人,领头的便是怀空,余下则是元、鄯英等真统年轻一辈头名。
「怀空,元————你们怎么来了?哦,尚未谢过怀空,这两天辛苦你了。
?
「师伯—·」
「师兄!」元半途插话,「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来问问你,六魔中悟了什么?这两天我们五人全有交流,只可惜师兄不太一样,刚出来又有大机缘,趁法会还没开始,跑来问问,求指点。」
「领悟了什么?」
梁渠一惬,继而沉思。
众人恭敬神色。
「阿水!早饭喝粥吃面?咱们有平阳带回来的银丝面。」门口的徐子帅喊话。
「吃面!」梁渠仰头回应,「师兄是不是想让獭獭开爆个鳝丝!」
「哈哈,师弟聪明!」
礁石旁坐着的獭獭开起身,背负双手钻出人群。
梁渠回头,再望向众人,心中已有答案。
「我悟的,大抵是码头上整点薯条。」
「码头上—·整点薯条?」
额你看我,我看你。
「师伯——」
怀空站立出来。
「薯条,是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