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南山。
连续六七天的晴天，使得日军飞机进行着每天持续不断的轰炸，而且投放的都是带着白磷燃烧了以后产生毒气的歹毒燃烧弹。
经过了两年多的狂轰滥炸，整个雾都几乎成了一座巨大的废墟城市。
即使昨天的空袭已经过了将近一天时间，那鳞次栉比覆盖在巨大逶迤群山上面，直铺到长江江边的城市，还有着几处明显的着火点，冒着浓郁的黑烟。
不是不能灭掉这些着火点，而是即使花费人力物力灭了，到了今天的轰炸，这些地方非常有可能还会遭到继续轰炸。——说得直白一点，这些地方都是没钱没势的贫民区，即使是在残酷的战争年代，也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因此现在雾都的救火方针就是除了一些紧要的地方，其余一般都采取火势隔离。
那些木房子一旦起火，即使用水浇灭，也是断壁残垣，清理起来反而更加的麻烦，还不如就干脆让大火把房子烧成灰烬，反而容易重建。
正在上山的毛邦初抬头望了望天空，在阳光的照射下，弥漫的雾气正在不断的消散。
就在刚刚从江城那边传来了最新的电报，王家墩机场再次起飞了十五架飞机，西飞而来。
此时在长江对面朝天门的码头上，已经挂起了空袭预警的红灯笼。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在整个雾都，可以说航委人员最煎熬。
虽然他也黑，也贪，可他也要脸，想光鲜，人前显贵，得到老头子的称赞。
然而现在别说人前显贵，得到称赞，弄得他现在每天上山请安，看着老头子那张阴郁挎着的脸，次次都是心惊肉跳的感到自己已经有点抑郁了。
站在旁边的周至柔，知道毛邦初这是在叹啥气，其实这时候他也在心里面直叹气。
在璧山空战之前，虽然日寇飞机轰炸雾都的规模比现在大的多，不过航委都是积极的出动驱逐机迎战。
并且不时在雾都上空遭遇攻击，而且时不时的有着令人振奋的击落。
平心而论，灵活的驱逐机打笨重的重型轰炸机，本来就有着很大的优势，而且就算驱逐机坠落，飞行员也可以跳伞。
所以虽然在这一年以来，苏军空军撤离了中国战场，然而至少在长江中上游的空中，驱逐机飞行员的战斗意志一直都很不错，而且伤亡率甚至要比37年到39年底低的多。
因为之前从37年淞沪战争爆发到39年底，中国驱逐机除了要打日寇的轰炸机，更要和日寇为轰炸机护航的战斗机对杀。
而战斗机之间的厮杀，战死和重伤率本来就很高。
不过璧山空战，随着这种突然出现的日军超远距离作战的战斗机，把毫无防备的驱逐机3，4大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别说这时候驱逐机3，4大队的飞行员们有点惧战了，就是他们这些航委的高层，又何尝不是惧战。
因为不打还能把之前驱逐机打得骄人战绩维持下去，一打就成了皇帝的新装露馅了。
到了现在，有关于璧山空战的真实战果，其实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好在有了临时驱逐机中队的那两地三场了不起的大捷，勉强遮住了航委的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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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现在日寇的航空兵这么准时准点，掐点的搞法，在连续几天以后，尤其是把21架飞机，缩减成了15架，简直就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飞过来，扇他周至柔，毛邦初，以及整个航委的脸。
更加恶劣的是，昨天这些轰炸机在丢炸弹的时候，还丢了很多传单。
这些传单撒遍了整个雾都长江两岸，甚至南山和南山官邸的树林，道路，房顶都落有。
在传单里面，日寇极尽明目张胆的挑衅，邀请打了羊驮寺空袭和咸阳空战的中国驱逐叶浩然中队到天空一战，而且他们只出动6架，中国驱逐机方面随便上。
‘吾，东洋海航第12航空队1中队进藤三郎，白根斐夫，向全部中国驱逐机飞行员和叶浩然发起挑战。——，尔等鼠辈，一众恬不知耻夸夸其谈的跳梁小丑而已，只管放马过来多多益善，莫学钻妇人裤裆的缩头乌龟，胆裂心颤不敢钻出妇人裤裆雄起应战。’
从昨天下午开始，整个雾都城里都充满了群情激奋的骚动，纷纷跑到航委门前请愿，要求驱逐机英雄们出动迎战，痛击小倭寇，扬我国威，——
“被动啊，这群愚民！”
想到一会儿见到老头子的那张臭脸，毛邦初就感觉头皮发麻。
而且这次专门把朱嘉勋也喊了过来，显然是这种压力老头子也顶不住了，想听听他的意见，是不是飞上去打一把。
“可是明显打不赢啊！”
毛邦初这句话没敢说出来，嘴里发着牢骚。
结果没提防踩空了一节台阶，不禁脚一软，还好被眼疾手快的驱逐组组长朱嘉勋一把抓住，才没有摔倒。
然而还是崴到了脚脖子，疼的直咧嘴。
“老朱，你跟我说個实话，多少架飞上去能把那六架王八蛋给揍下来？3，4，5大队咱们49架驱逐机全部上去，总能把它们吃掉！”
毛邦初被朱嘉勋搀扶着，咬牙切齿的问。
“也不是说不可以上去尝试着打一次，可问题是，日军飞机的速度太快了，瞬间加速度和爬坡率太高，龚业悌说他好不容易咬住一架准备开火，可只看到前面的飞机只是翅膀轻轻一点，就是一个360度的仰翻，直接翻到了他的驱逐机后面开火。我不是涨日寇的底气，灭咱们得威风，可这战机也太灵活了。要是伊-16，就是拿出吃奶的劲儿扳着操纵杆，都根本不可能这么举重若轻的做到。”
朱嘉勋也是摇着头实话实说。
“咱们要是这三个驱逐机大队都上去，49打15，就是赢了也不光彩，我不是说49打15不能打，我是说要是再打不赢，那可怎么办？”
周至柔的话，让毛邦初和朱嘉勋沉默。
要知道璧山空战可是34打13，结果被完肆的狼狈。
这一次是49打6，谁敢说就一定是能够稳赢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