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府在书房里看公文,管家过来禀告,“大人,马常刁求见?”
刘知府皱眉,“他怎么寻到家里来了?”
管家道,“他说有要事与大人当面细说,求大人勿必拨空一见。”
刘知府想了想,道,“让他进来吧。”
马常刁进来后,一个大男人伏在地上,哭哭啼啼,声泪俱下。
委委屈屈地将李四借粮前后生的事说了一遍,求他,“大人,火烧粮仓一事,必然是周毕所为,求大人为小的做主。”
刘知府放下手中的公文,意味未明地看了他一眼,“此事我已知晓,你回吧。”
马常刁见他没答应,自然不肯走,这些年他在刘知府身上也花了不少银子。
就指着他在关键时刻能挥点用处吗?
可不是让他在关键时刻给他打马虎眼的。
他站起来,看着刘知府口气不好,“大人,那这事怎么说?”
刘知府见他如此不识抬举,脸色沉了下来,“你有证据证明此事是周毕所为吗?”
马常刁哑然。
“既然没有证据,你闹什么闹?”
刘知府呵一声笑,目光中泛着冷意,“污蔑朝廷命官,你还想自个滚进牢里去。”
说完,刘知府又拿起了公文,不再看他一眼。
马常刁沉着脸走了,他走出房门后,刘知府喊了管事的进来,吩咐了几句。
管事在大门口叫住了马常刁,“大人叫我来和你说一声,你无事不要再来寻他了。”
马常刁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攥紧拳头呆在原地不动。
管事得收了他不少好处,又想到刘知府的吩咐,低头和他耳语了一句,“你要动的人,连刘知府也动不得,他背后的靠山硬着呢。我看,你还是算了。事情闹大了,对你没好处。”
马常刁又塞了点银子给他,向他道了谢走了。
管事这才回书房去回禀。
与此同时,与马常刁一同离开的家主,人一出清风楼,就被守着的衙役带去县衙“喝茶”了。
到得衙门,给他们一人各安排了一间房,房间是衙役们的值班房。
如今,县衙里衙役都被安排去了隔离点,这里便空着。
只是,值班房连着地牢,没点灯房间阴森森。
地牢里时不时传来鞭打声和凄厉的叫声,这些家主就有些受不住。
他们叫人也无人理会,这些锦衣玉食,在家里被伺候惯了的主儿,就这样在黑乎乎的夜里独自呆坐了二个时辰,精神彻底崩溃,吵闹着要回家。
张三、李四两个在外面对视了一笑,李四开了一间房进去,张三则进了另一间。
李四这间房请来的是钱记粮油店的家主,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
此刻浑身汗淋淋的,像在水里泡了一宿。
李四点了灯后,就冲着李四大叫道,“你们凭什么将我们关起来,放我回府。”
“钱老板,这怎么能叫关呢。在下只是依上头命令,请您来喝一杯茶罢了。”
说着,李四还真就叫人给他上了杯热茶。
钱眼早就口干舌燥,端了就喝,一杯茶,几大口就给喝下去了。
“事情考虑的如何了?”李四问他。
钱眼放下茶盅,还是老一套的说词,“不是我不借,确实是之前进的货少拿不出您要的量。要是您不信,您大可派人去钱记粮仓看看。”
李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钱记粮仓当然是没有的,不过你老婆娘家百家屯仓库有没有就不清楚了。”
钱眼的冷汗出来了,李四当日午前来过粮油店后,他就叫人将米粮转移了,不想一切的行动早被人掌握了。
李四也不逼他,“你再好好想想,这粮是借呢,还是不借?”
李三那边也如法炮制,两个人轮流请八个家主喝了茶,离开时又灭了灯。
李三再见钱眼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钱眼的精神萎靡,他问他考虑的如何时,他硬撑着没说话。
李四淡淡地道,“你这又是何必,其它几个家主已经答应了借粮,马上就可以离开回去,你呢,你不想回家?”
“还是你想逞英雄,在这里独自呆上一夜不成?”
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又适时的响起,钱眼整个人一哆嗦。
李四打开了门缝,有灯光漏进来,钱眼眯了眯眼,模模糊糊的看到陈家主好似离开了。
既然有人开了头,那他还苦苦挣扎个屁,左右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粮不借也得借。
连马常刁这样的恶霸都被一把火烧了粮仓,何况是他们呢。
“李班头,若是我答应借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走了?”
李四笑道,“当然,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就行了。”
一盏茶后,钱眼也走了。
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李四又推开了一间房门,“大家都走了,就你傻。你若不走,来年秋收可抵扣税额可就不作数了。”
李四说完,转身要走,那人颓然道,“我答应你便是。”
不答应能怎办,这些人背信弃义,全走光了,他傻了还留在这里。
签了字来年秋收还可以抵上一成税,不签字真的连屁都没有了。
张三李四将事办妥,连夜去隔离点跟周毕汇报去了,去时李妍也在。
李妍回了药香堂一趟,就又回了隔离点,顾玄那边一直没见着人,她就将拿来的珍本往药箱一扔,照顾病患去了。
晚间,周夫人又送了二千只口罩过来,登记过后,又分到其它三个隔离点去了。
周夫人匆匆的来,匆匆的走,片刻不逗留。
这一天下来,李妍所在的城西隔离点又送来了五十多个重症患者。
李妍匆匆扒了口饭,又拎了药箱干活。
离开前和周毕碰个头,将当天的数据再整理一遍,李妍回药香堂时不但带了珍本回来,还取了银两过来,下午就把医者的工钱结了。
还提前预付了五天的工钱,医者干了两天。
李妍实际却是结了七天,按三倍的工钱结的。
医者们拿到钱,好是开心了一番。
虽说大伙现在为爱光,累死累活的干着,钱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可到手的银两谁不喜欢呢?
毕竟钱才是赖以生存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