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切豆腐,往往是没有声音的。
眼前那一剑切下去,同样没有声音。
雪白的手掌,从手腕处,被青铜古剑斩断。
就和切豆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啊!”
无名真人惨叫一声,蹦跳着退后了三大步。
雪剑仙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徒弟下手也太重了,一见面就把大师伯搞成了残疾,把路走窄了啊。
她还不知道,大师伯下手,更重……
定睛一看,雪时晴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裴隐斩断的,是一条虚影。
那虚影貌似由掌风凝聚成了实体,无名真人本体并没有被斩断手掌。
不过,虚影和本体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犹如本命飞剑。
当虚影手掌被斩断的时候,本体也会痛,还会受伤。
双马尾少女痛得龇牙咧嘴,眼泪水都飚出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骂道:“呜呜呜,年轻人,你下手好重啊!”
裴隐收剑归鞘,说道:“彼此彼此,大师伯神通广大,晚辈无计可施才使出这一剑。”
大师伯听懂了那句“彼此彼此”的内涵,忽然破涕为笑:“对面那个小伙,你懂我。”
她依然站在谷口,没有走出半步的意思,扭头对雪时晴说道:“师妹,真羡慕你收了一个你这么有出息的徒弟,我认可他啦。”
雪时晴如释重负:“多谢师姐成全。”
无名真人瞪着百步外的裴隐,气呼呼道:“小伙,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本师伯请安?”
小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硬着头皮走过去,重新见礼:“师侄给大师伯请安。”
“不用这么文绉绉的,都什么年代啦,这样打招呼挺别扭的。”无名真人说着,一把抱住了裴隐:“来,让大师伯抱抱。”
裴隐猝不及防,感受到了某种摩擦。
那种摩擦,意味着童颜巨……巨宏大。
大师伯的宏大,竟不在雪师父之下。
裴师侄一下子被整不会了,用他一代海王的眼光来目测,大师伯顶多34C,还算比较有料的,但绝对称不上宏大之力。
为什么一抱之下,突然宏大了?
无名真人好像能看穿裴隐的心思,她象征性抱了两秒钟,紧接着退后一步,胸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了。
她故意的!
故意让我看见!
裴隐捕捉到了细节,大师伯分明是故意让他现那种变化。
太神奇了,可大可小,自由变化?
裴真人大开眼界,奇怪的知识点增加了。
“站着说话多不方便,师姐不请我们进去坐坐?”雪时晴比较罕见的主动找话题,可谓用心良苦,她要求师姐帮胖徒弟找场子。
“瞧我这记性,快进来吧,尝尝我自己种的山茶。”无名真人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仿佛有什么难处。
雪时晴没多想,走进了野人谷。
而裴隐站在谷外没动,随口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回一条工作消息。”
走进野人谷的雪时晴,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她设置了免打扰,只有胖徒弟消息过了,才会有提示。
雪时晴瞄了一眼新消息,心里咯噔了一下。
信息是裴隐刚来的:“师父,千万别提起新世界的事情,回去再说。”
雪时晴看完信息,心里有很多问号,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她还不知道,大师姐就是女驸马。
让女驸马给裴隐做主,无异于让猫给耗子当伴娘。
裴隐正在进行一场豪赌,赌女驸马还没有和七公主取得联系,暂时还不知道他跟七公主大战过一场。
从目前的信息量来判断,如果女驸马知道裴隐在锁妖塔的所作所为,就不止下重手那么简单了,绝对会下死手。
毕竟,七公主是女驸马的老婆。
还有一个重点,那勾结妖族,背叛整個人界的罪名,实在太严重了。唯有杀了裴隐,斩草除根,才能够免去一系列的麻烦。
综上所述,裴隐有个猜测:女驸马至少有一年半载,没去过新世界。
她和九命妖王的一号分身,估计也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裴隐还捕捉到了一个小细节,大师伯刚才有两次,差点走出野人谷。
可是一到谷口那石碑面前,无名真人立刻退了回去,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这让裴隐脑洞大开,大师伯说不定被某股力量困在了野人谷。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让雪师父绝口不提新世界,等会儿找大师伯套套话。
刚走进野人谷,裴隐的脑洞,得到了论证。
一个格外苍老,带着些许公鸭嗓的声音响起:“来人止步。”
伴随着那声音,山谷拐角处,走出一名老人。
花甲之年,身材枯瘦,上唇和下巴都没有胡须。
那双浑浊的眼睛,乍一看老眼昏花,可是目光落在裴隐身上的时候,顿时让裴隐有一种野兔被雄鹰盯上的危机感。
“师姐,这位是?”
雪时晴有点意外,两年前她下山给人当保镖之前,来野人谷拜访过大师姐,当时并没有看见眼前这枯瘦老者。
“宫里派来伺候我的。”无名真人撇了撇嘴,不愿多说。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裴隐突然凑过去,对枯瘦老者抱拳一礼。
“免贵姓章,文章的章。至于名字,早已忘了。”
枯瘦老者说着,转头看向双马尾少女:“真人,您知道规矩,此处不得接纳外人。”
无名真人嘟着嘴撒泼:“章公公,你一口一个外人是什么意思?他们一个是我师妹,一个是我师侄,我请他们进来坐坐怎么了?”
章公公油盐不进:“真人,规矩就是规矩,莫让老奴为难。”
无名真人闻言大怒:“章义德,伱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章义德这个名字,裴隐和雪时晴没什么反应,百里双双反应很大。
“是他!”
“果然是他!”
双儿仿佛凡人大白天见了鬼,声音瑟瑟抖。
“他是谁?”裴隐心声问道。
“纵横地界的传奇人物,五百年前他的名号传遍地界九洲。”
“他……他摧毁了五庄观!”
“他……他烧毁了人参果树!”
百里双双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厉害:“那个时代,他的名字就代表着噩梦……五百年前,他毁去五庄观之时,留下了一句话——吾乃阉人章义德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