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坐在副驾的张若愚吩咐韩江雪:“我今晚有个应酬,韩家饭局你帮我推了。”
刚启动车的韩江雪眉头一挑:“今晚家宴是专程为你准备的,姑姑一家也从京城赶回来见你,你不去?”
人家真正的大老板都是推掉外面的饭局,回家聚餐。
你倒好,还没当上老板呢,就倒行逆施了?
“韩江雪,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张若愚淡淡说道。“见不见,什么时候见,不是看韩家人从哪来,而是看我有没有时间。”
韩江雪懵了。
她在韩家算横行霸道了,就算见了长辈,也仅限于打招呼,不算客气。
可跟张若愚一比,自己简直是孝子贤孙。
这混蛋,韩家一家老小全聚齐了就为见你这上门姑爷一面,你居然摆谱不去?
韩江雪开始替他找缺席家宴的理由了。
她知道,这混蛋说不去,就算韩家死绝了他也不带看一眼。
典型的刀子嘴,斧头心,贼横。
“左拐,再左拐。”张若愚单手拖着下巴,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在前面的地铁站停车。”
韩江雪停好车,想了半天也没想好怎么给家里人解释,问道:“我怎么跟家里说?”
“说我死了。”
张若愚推开车门,大步离开。
“混蛋!”韩江雪咬牙切齿。
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哄着她,顺着她。
头一回遇到这么狂的!
天天上班送,下班接,睡个觉都得打地铺。
现在连全家请他吃饭都不赏脸,甚至理由都懒得找一个,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路上,韩江雪接了好几个家里打来的电话,全是问什么时候到家,菜都备好了,就等两口子回家上菜。
韩江雪支支吾吾说快了,心中却憋屈坏了。
刚到家,韩动就满心欢喜地迎了上来。
可一看就姐一个人回来,不由追问道:“姐夫呢?”
“他加班,要晚点过来。”韩江雪心情也不好,随口应付。
“那你回来干什么?”韩动急了。
“嗯?”韩江雪冷冷瞪了韩动一眼。
怎么那混蛋不来,连我也不能进家门了?
韩动也察觉失言了,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姐你怎么不等等姐夫?他又没车,待会路上一堵,不是更回不来了?”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你爹?”韩江雪面若寒霜,走进了别墅。
跟在身后的韩动却嘀咕道:“我爹能跟姐夫比?”
韩江雪听了却没骂他,愈觉得张若愚的担忧不是多虑。
这小屁孩去了趟追悼会,的确开始崇拜那混蛋了。
来到客厅,韩家人齐聚一堂,连平时不怎么下楼吃饭的老太太都正襟危坐,等着两口子回家。
见韩江雪一人进来,老太太皱眉问道:“若愚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韩江雪淡淡道:“他说今晚有约,不回来吃饭。”
“那你回来干什么?”老太太闷哼一声道。“若愚有应酬,你不会陪着他?万一被哪个小狐狸拐走了,有你哭的时候!”
韩江雪气的肝疼。
她是万万没想到,家里人非但不埋怨张若愚,反而一个个指责自己。
叮咚。
手机传来一条信息,一看居然是张若愚来的一张自拍照。
照片明显有PS痕迹,眼睛大了,皮肤白了,脸瘦了,都快认不出是本人了。
“给你姑姑家看眼照片就行了。”
张若愚又来一条消息。
韩江雪差点气笑。
这孙子真够可以,人不回来,就给看眼照片?
都横成这样了,咱就别装有礼貌了行吗?
……
张若愚乘地铁来到滨海东城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孤身一人走在林荫道路上,不知什么时候,身后跟上了一个女人。
她气质阴冷,五官精致。
一双美眸中,仿佛蕴含着嗜血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你来干什么?”张若愚如同老大爷一般背着手,在林荫道路上溜达。
“不是让你跟着我老婆吗?”
女人叫鸢。
自诩张若愚的影子,如影随形。
“她死了最好。”鸢不咸不淡道。“你娶我当老婆,我给你生个足球队。”
“胡说八道。”张若愚仍背着手,沉凝了下喃喃道。“生那么多我哪养得起。”
女人撇嘴,虽说自诩影子,却也没见她有多尊重主人。
张若愚继续前行,也没太在意女人跟在身后。
“你要是担心有人害你老婆。”鸢的嗓音冰冷磁性,仿佛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我替你全杀了不就行了?”
“住嘴,我一生精忠报国,铁血丹心,怎么能滥杀无辜?”张若愚不满道。
“别装了,你杀的人比我见的人还多。”鸢一点也不客气。“少杀几个就不下地狱了?”
“我杀的都是坏人!”张若愚据理力争。
“你一会要见的人,也不是好人。”鸢撇嘴。
张若愚知道,唐四海的确算不上好人。
草莽出身,曾跟老丈人韩道尉并驾齐驱,在滨海更有着王不见王的美誉。
这样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大人物,但凡有点良心能活到现在?
不知不觉,张若愚来到一座独栋大别墅面前,这里是唐四海的家。
“用我跟你进吗?”鸢道。
“不用了。我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打架。”张若愚摇头。
等了下,又道:“要是真打起来了,我会摔茶为号,你仔细点听。”
“你多摔几个。”鸢撇嘴道。“我感冒了,有点耳鸣。”
“什么?”张若愚眉头一皱,回头看了鸢一眼。“你感冒了?”
鸢淡淡点头,美眸中,闪烁着期待之色。
“那你还靠这么近?”张若愚不悦道。
“你不知道春天的流感传染性最强?”
“走了。”
鸢丢下一句话,遁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