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请说。”洛师弟来了兴趣。
陈师兄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其实在师兄看来,师门派你我入世收敛金银,表面上是为金银,实则是为天下。
师弟猜猜看,如今天下民不聊生,老百姓活得猪狗不如,他们会怨谁?”
洛师弟目露思索,皱眉道:“这还用说,这些低贱的凡人表面上敢怒不敢言,但私底下肯定要骂我们仙门……”
“错!”
陈师兄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他们其实更恨朝廷,恨朝廷的无能,恨朝廷的不作为,恨朝廷的腐败和横征暴敛。
这其实就好比,一个恶霸无缘无故的当街殴打一个孩童。
而孩童的父母站在一旁,不但不救,反而帮忙一块打。
你觉的这个孩童最恨的人会是谁?
我也是从大虞皇朝的覆灭,才看出些许端倪。
仙盟在大虞布局千年,大虞遍地哀嚎,生灵涂炭,没有一个人不痛恨朝廷。
大虞失去了民心,气运衰败至微,亡国自是必然。
如今,我仙盟执掌大虞疆土。
只需稍稍给百姓一口吃食,让老百姓能喘口气,他们就足以对我们仙门感恩戴德。
这,就是我仙门的蒸民之法。”
“咦,原来如此!仙盟的前辈们还真是谋虑深远啊!”
洛师弟不由的目光大亮,仿佛突然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为前辈的门谋虑而惊叹不已。
陈师兄自得一笑,深情满满的鼓励道:“师弟,好好干吧!金银对我仙门用处不大,但未来等我们仙门执掌了这天下,或许就能用得上了。
这雷古皇朝,就是下一个大虞,而且必定用不了太久。
师兄我用六年时间,让这方圆百里的人口缩减了一半,才获得师门提拔的机会。
师弟你只要让剩下的人再减少一半,应该就能达到师门的要求了。
但师弟要切记,尽量借用凡人之手行事,我仙门高高在上,超凡脱俗,不可沾染太多的俗世污浊。”
洛师弟若有所思,感激的说道:“师兄,我悟了。多谢指教,师弟日后必有所报。”
“师弟客气,去吧——”
但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落下一片金光,将两人笼罩,两人连惊恐都来不及,就瞬间消失了。
获得七年天道修为……
高空中,姜七夜收回镇魔书,不屑的轻哼一声,御空飞远。
刚才那两名修士的交谈,他都听在耳中。
那个看似精明的老者,自以为见识不凡,其实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仙盟有个狗屁的战略,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们现在倒是拿下大虞了,但大虞的百姓真能好过吗?
一群自私自利毫无人性的家伙。
他们真的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他们真的肯浪费精力,去研修治国之道?
他们连自己的父母至亲都要斩掉俗缘,会去体恤天下民心?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些为了仙门战略死去的千千万万的无辜人命怎么算?
这一刻,姜七夜很是有些怀念前世华夏历史上的道士。
盛世出尘避世,乱世下山降魔。
那才是心性高洁、体悟天心的真道士。
而这个世界的修仙者,就是一群精致利己主义者,甚至以此为道,奉为圭臬,简直毫无知耻。
他们修的也算是道,只不过是欲至极则成魔的魔道。
“下一站,金虎城寒清观。”
片刻后,他赶到了金虎城,来到了寒清观上空。
寒清观就在城中心,与县府衙门一墙之隔。
姜七夜眼睁睁的看到,寒清观的老观主,在房间内乔装改扮了一番。
然后走过暗门进入县衙大堂,堂而皇之的坐在明镜高悬之下,升堂问案。
这马甲整的还挺专业,令姜七夜都有点服气。
如果这家伙是个好官,能干点正事,姜七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姜七夜用圣邪之眼判定了一下。
嗯,恶业六成八分,善业一分,三成不好不坏。
妥妥渣滓一枚。
没说的,圣邪镇魔书,收!
不出片刻,寒清观内的道士全都化作了一页图像,助长了圣邪镇魔书的威能。
获得十二年天道修为……
……
接下来的三天,北地生了一系列大事件。
仙盟已经出绝武令。
但凡是三品以上的武者,统统杀无赦。
大量的仙门外围弟子,开始捕杀高品武者换取师门功勋,搞得北地武者人人自危。
几乎同时,北地传起了一个“天罚之书”的传说。
据说天上降下一本奇书,凡是看到这本书的人,只要做过恶,统统就会被毁灭无形,尸骨无存。
尤其是仙门弟子,只要遇上了天罚之书,一个都逃不掉。
甚至就连一些筑基大修士,都遭了殃。
一时间,北地的道观内人心惶惶。
许多道观都关门闭户,观内的道士吓得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但即便如此也没什么卵用,该消失的照样消失。
在这两件大事面前,三千炽雪军神秘失踪的事,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三天后,飞狐江畔。
一座名为清江观的道观,最中央的九层宝塔顶上。
一个面容普通,神色淡漠的年轻男子,慵懒的坐在雕龙刻凤的流檐上,长随风狂舞。
他正是易容过后的姜七夜。
姜七夜手中捏着一支酒囊,时不时的饮一口,吹着江边的狂风,静静的看着江水滚滚东去。
下方的清江观,本来是北地最大的一座道观,供养着长青仙门的数十位弟子。
但如今,里面已经一个活人都没剩下,连具尸体都没有。
空荡荡,好一片清净地。
静坐久久后,姜七夜淡淡的开口道:“准备差不多了就出来吧。
出来唠两句。
否则,怕是你们再也没有机会了。”
嗡嗡嗡——
方圆数十里内,虚空轻轻震荡。
一道道身披各色霞光的修士身影现身出来。
每个人手中,都捏着一枚宝珠,一个个仙风凛然,看向姜七夜的目光充满愤怒和杀机。
他们足有三十三人之多,元婴期大修士一人,金丹期修士五人,筑基期修士二十七人。
他们分布清江观周围,身据不同方位。
有远有近,有高有低。
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呈现出玄妙的阵势。
似是布成了某种可怕的阵法,严密的隔绝了数十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