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成在家丁舍死忘生的保护之下,一路从东门跑出了武昌。这时候张应元已经杀到了背后。
“背主忘恩的畜生,你的死期到了!”
张应元猛虎一般,扑向了王允成,他的眼中露出了荼毒的光,多年的老对头,这下子要彻底踩在脚下了!
“大人,您先跑吧,小人们顶着!”
王允成身边仅剩的二十几个护卫全都掉头冲了上去。国乱显忠臣。到了这时候,王允成眼角泪光闪动。
“弟兄们,只要姓王的活下去,就不会亏待你们的家人!”
说完之后,王允成甩甩眼泪,头也不回的跑了下去。
张应元正好带着人冲了上来,他抡起了大刀,一刀就劈死了一个家丁,可是其他的人丝毫不畏惧,还是拼命的冲上来。
这些家丁护卫和王允成都是一体的,王允成要是能活下去,他们家人还有机会,要是王允成死了,他们也就什么都没了。
张应元气得哇哇爆叫,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先和家丁厮杀。拼了一炷香的工夫,最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家丁才倒在了地上,可是再看过去,王允成已经消失了踪影!
“不好。”张应元心头凛然,王允成可不是省油的灯,让他跑了,只怕自己就有麻烦了。
“快,回城,找少帅去。”
左梦庚正在等着消息,张应元狼狈的跑了回来。
“怎么样,杀了王允成没有?”
“少帅,我再多带点人马,现在就追过去!”
“饭桶!”左梦庚一下子豁然站起。面对着张应元,毫不留情的喷了他一脸口水。
“你知不知道王允成是什么人?放走了他,那就是纵虎归山,杀人不死反成仇。你刚刚还和拍胸脯,怎么办起事情就如此饭桶,简直无能透顶!”
张应元也被骂的一阵红一阵白的,他只能说道:“少帅,让老贼暂时跑了,不过您放心,大军上下,全都是忠于少帅的。老贼暗害大帅,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但愿吧!”
左梦庚也只能无奈的说道。
城中火拼,绝对是火爆的大事情,所有将领都战战兢兢。不多时马进忠,金声桓,王光恩,李万庆等人全都赶来了,大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好好的,就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到了大厅之上,看到了一身重孝的左梦庚,马进忠先说道:“少帅,大帅尸骨未寒,就生了内斗,让大帅在天之灵怎么看,尤其是如今人心惶惶,您可要拿出一个解释才行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像是被罩起来一样,两眼一抹黑啊!”
大家伙话里话外,都透着责怪的意思,左梦庚也只能咬了咬牙。
“诸位都跟随父帅多年,鞍前马后,是他老人家的心腹。我就想问一句,大家还愿不愿意忠于大帅?”
“当然!”马进忠不假思索的拍着胸脯说道:“要是没有大帅,俺老马还是流寇,大帅恩同再造,没齿难忘啊。”
金声桓也说道:“少帅,是不是大帅的死因有什么蹊跷啊,少帅放心,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听少帅的。”
看到了大家表态,左梦庚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老爹的威望还是不错的。
“诸位叔叔伯伯,实不相瞒,父帅就死在了王允成的手里。”
啊!
一道炸雷,在所有人中间响起,谁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王允成和左良玉之间,简直亲密无间,甚至到了互相送女人的地步,说谁杀了左良玉都有可能,唯独王允成未必!
看着大家的犹豫,左梦庚忍不住说道:“诸位以为我在说假话吗?”
“当然不是。”马进忠说道:“只是,只是……”
“马兄,没有只是,就是王允成那个老贼干得!”张应元斩钉截铁的说道:“大家都受大帅的恩惠,到了如今,正是报恩的时候。请大家点齐人马,和在下一同讨伐王允成,揪下老贼的脑袋,祭奠大帅在天之灵!”
王光恩五官挤在了一起,像是苦瓜一样,他说道:“少帅,这是不是有些误会……”
刷拉!咔嚓!
左梦庚一把抽出了宝剑,狠狠的剁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砍掉了一角。
“身为人子,是断然不会拿父仇开玩笑,还望诸位叔伯能够帮忙,一同剿灭老贼。要是还犹犹豫豫,那就是王允成的同党!”
同党两个字一出,顿时无数的兵丁涌了进来。
一看这个阵仗,这帮从流寇混出来的家伙,哪能不清楚啊。
“少帅,王允成敢暗害大帅,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等立刻去点齐部下,和老贼拼到底!”
和王允成闹翻了,左梦庚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当即下令所有武昌的人马都调动起来,讨伐王允成。
祥和的武昌一下子战云密布,鼓角隆隆,躲在家里头的老百姓全都忍不住暗暗拍手,这就是自作自受,看来这伙该死的强盗是要倒霉了!
不过在高兴之余,大家也无比的担忧,一旦打起来,也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就在左梦庚集中兵力,准备动手的时候,哪知道王允成比他还要硬气。逃回驻地之后,王允成当即向着部下哭诉经过,老泪横流。
“大人,以往大帅在日,都对您老尊重有加,左梦庚一个黄口孺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敢杀您,简直翻天了!”
“我们不能坐视不理,找他们理论去。”
“对,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王允成一看士气鼓舞起来,他也是心中暗喜,不过还继续装相说道:“弟兄们,大帅待我恩同再造,少帅那是受了小人的蒙蔽,咱们切记,只除奸贼,不反少帅。”
王允成一番煽动,带着手下三万多人抢先向武昌动了反击。
他们逼近武昌的时候,左梦庚,张应元也带着人杀出来,双方在距离武昌二十里左右,安营扎寨,对峙起来。
“王允成,你个老贼,利用女色,暗害大帅,天理不容。赶快出来受死!”
“张应元,你就是一条疯狗,大帅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还没有查清楚,你就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看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双方互相指责,越骂越厉害,根本也没法谈了下去,只能战场上见真章吧!同在一面大旗之下的部队,顷刻之间,同室操戈,杀得天昏地暗。
武昌周围,几十里地之间,都变成了战场。王允成虽然人少,但是个个精悍,而且他指挥有方,经验丰富。
反观左梦庚一方,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左梦庚的胆略兵法都没法和左良玉相比,张应元更是一个莽夫。而且马进忠这帮人也不傻,他们两伙火拼,何必搀和进去啊。这帮人全都出工不出力,敷衍搪塞。
这么一来,双方势均力敌,围绕着武昌,一连杀了十天。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长江水都变成了红色。
他们来回拉锯,老百姓跟着遭殃,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逃荒,携家带口,有的向河南跑,有的向江南跑,乱成了一团麻!
……
顾振华早就看中了南阳盆地,可是一直忙于战斗,根本没有时间看看,结果这次为了拿下湖广,他才到了南阳。
一到南阳,顾振华就钻到了兵工厂,这可是安国军力量的源泉,他也是格外的关注。
“国公爷,您看看,这是刚打造好的一把手铳。”
葛匠师笑着将一把手铳送到了顾振华的手里,顾振华握在了手中,不住的点点头。
“很不错,握着十分舒服,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我们都试过了,在十五步之内,只要击中要害,必死无疑。”
顾振华亲自带着手铳,到了后面的靶场,接连射了三弹丸,全都击中了靶子。而且射中之后,木屑横飞,靶子都炸碎了,显然威力不错。
“大力,你觉得这把手铳怎么样?”
“厉害!”康大力笑着伸出了大拇指,“国公爷,这可是近战的利器,一个人要是能配上两三把手铳,对方轻易进不了身啊!”
“哈哈哈,这是给翼骑兵准备的,我想给他们每人配五把手铳,凭着弹雨,就让鞑子望而却步!”
“好,好!”康大力忍不住挠了挠脑袋:“国公爷,您说的卑职心里都痒痒的,我也想去翼骑兵了。”
顾振华哈哈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给你一展身手的机会,大丈夫就该到战场上搏一个功名。”
说完,顾振华又笑着问葛匠师,“现在南阳能生产多少火铳?”
葛匠师急忙说道:“国公爷,我们主要生产三种火铳,第一种是传统的火绳枪,这个技术成熟,普通工匠就能做得很好。每个月能生产五百杆。其次就是自生火铳,这个难度大很多,每个月只能生产一百五十杆。剩下的就是手铳了,多少不拘,有的时候三五百支,少的时候一两百支。
南阳算是安国军的军火基地,产能也是最大,不过一个月的产量只能装备一个营多一点而已。
看来距离完全的火器化,还有相当的距离,暂时还是要冷热兵器并用。
“葛先生,暂时产量还有提高的希望没有?”
葛匠师摇了摇头:“国公爷,现在的问题就是熟练的工匠不足,学徒工虽然不少,可是他们暂时还没法挑大梁,还要历练两三年才行。”
顾振华也知道这种事情没法跃进,能挖到的匠户差不多都弄来了,只能静等培养成熟。
“葛先生,既然数量提升不上来,就从质量上下功夫,争取让火铳打得更远,更加精准。”
葛匠师笑道:“国公爷,这个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拉膛线。”
顾振华点点头:“这个思路是对的,效果如何?”
“不好!”葛匠师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拉膛线成本非常高,一杆差不多抵得上三杆普通的火铳。而且膛线拉出来之后,必须要让弹子略大于枪管,装填起来就麻烦多了,甚至要用木棒往下砸!”
顾振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葛先生,难道就不能用小一点的弹子吗?”
“国公爷,弹子小了,就要漏气,射不远,也打不准啊!”
顾振华脑中一闪念,随即就想到了米尼弹!
“哈哈哈,葛先生你试试用软一点的金属做子弹,做成圆锥形,然后在底下装一块木头。口径可以略小于枪管,装填就容易了。等到点火的时候,木塞推到,就会造成弹子变形,紧紧的贴住枪管,不会再漏气了!”
不光是葛匠师,还有周围不少的匠师都围了过来,一听顾振华的话,有些机灵的都眼前一亮。
“国公爷,您可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我们马上就去弄!”
米尼枪,绝对是算是一种**性的武器!
当然顾振华也清楚,米尼枪要求加工精度高,暂时还不见得能大规模生产,但是少量生产一些,用来作为狙击之用,绝对是没问题的。有了此等利器,安国军的战斗力又能上一个台阶!
当顾振华兴奋的从兵工厂出来,方剑鸣就等在了这里。
“国公爷,吴参谋刚刚送回来消息,左部内讧了!”
顾振华一听,顿时朗声大笑:“吴凯杰这小子真有点道行,干得不错。”
顾振华急匆匆的到了南阳的临时官邸,将吴凯杰的密报放在了手上,仔细的看了起来。
“好,很好!他们狗咬狗,咱们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方剑鸣急忙说道:“国公爷,不少湖广的百姓已经四处逃难了,我看现在就用救济百姓的名义,立刻上书朝廷,进军武昌,把湖广拿到手!”
“慢!”顾振华拦住了方剑鸣,笑着说道:“这么做就显得咱们太着急了,反而不美,我看该想办法让他们求着安国军出兵才行。”
“国公爷,这,这恐怕不好办吧!”
方剑鸣暗中腹诽,这位国公爷简直就是便宜占尽,还想要好名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
顾振华沉默了半晌,突然笑道:“剑鸣,你马上替我上书,就说四川的张献忠蠢蠢欲动,有沿江而下,进犯河南、湖广的意图,请朝廷兵抵御!”
方剑鸣还有一丝迟疑,不过随即就明白了顾振华的意思,急忙伸出了两个大拇指。
“国公爷,您的办法太高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