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学毕业之后,就留在了省城工作,当时的想法非常简单,所有的精力都铺在了工作上,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成就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忽然现,除了事业之外,生活中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所有人都说,有失才有得,可从来没人告诉过我,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高原很感慨的道。
聂楠楠默默的看着他,似乎有所触动。
他则继续说道:“我是家中独子,父母是普通工人,操劳了一辈子,身体都不是很好,我总想得一切都稳定下来,再把他们接到省城,以便可以尽自己的孝道,可是,各种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于是计划就只能一拖再拖,直到有一天,父亲病倒了,才后悔莫及。”
听到这里,聂楠楠轻轻叹了口气:“我也一样,每次和家里通话之后,都下定决心要把老人接到身边照顾,可是第二天到了公司,面对着堆积如山的工作,又觉得力不从心,说实话,好几次,都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高原点了点头:“我爸的病,如果早现些,或许还有机会,但他本人特别犟,我又疏于照顾,最后到了病情严重才去医院治疗,但已经回天无力了,爸爸去世之后,母亲也因悲伤过度,一年后也离开了我。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每每想起这些往事,真是痛彻心扉啊。”
聂楠楠低着头,良久,这才苦笑着说道:“但你现在事业有成,也算可以告慰他们了。”
他摇了摇头:“我距离事业有成这四个字,还差得很远,而且,所谓有成,其实也是相对而言的,如果比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现在这点成就根本算不得什么。退一步讲,假如我是为国尽忠而无法在床前尽孝的话,还算是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可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所谓成就,实在是不值得啊。回过头来想,别把自己说得那么励志,其实就是太自私了,自私的人,不配有什么大成就的。”
聂楠楠皱着眉头,沉吟不语。许久,苦涩的一笑:“让你说得,我都有点抬不起头了。”
他见状连忙摆手:“两码事,你千万别多心,我是我,你是你,各人所面对的问题不同,互相之间没有可比性。”
聂楠楠叹了口气:“其实,我爸头晕也很长时间了,医生说,这次脑溢血就是颈动脉斑块脱落导致的,如果早现,吃些稳定斑块的药,或许可能控制得住的,可惜我常年不在家,忙起来的时候,甚至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结果.......”说到这里,眼圈突然红了。
“这不能都怪你,工作压力太大,都是在所难免的。”他劝道。
聂楠楠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情绪,这才又道:“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的高烧,经常是大半夜的跑医院急诊,为了给我治病,每到假期,爸爸就带着我各种检查,几乎把国内有名的大医院都跑遍了,相比父母对我的爱,我所付出的,实在是太少了。”
“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不会吧,现在可看不出来,后来是得了什么灵丹妙药治好的呢?”他笑着问。
聂楠楠淡淡一笑:“也不知道去了多少家大医院,始终没查出什么结果来,等上了高中,突然就好了。我妈总说,这丫头是来要债的,估计是磨了他们十多年,把债还清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高原不想把气氛搞得过于沉重,正好菜也基本都上来了,于是便说道:“先不聊了,你不早就饿了嘛,快吃东西吧。”
聂楠楠听罢,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都忘记了。”说完,站起身,后退半步,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
“我代表全家,感谢高总关键时刻仗义出手,这救命之恩,永世难忘。”
高原如何受得了这阵势,也赶紧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回了一礼,口中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送了趟医院,哪里算得上救命之恩,说得我都无地自容了。”
聂楠楠却非常认真:“不,我妈说了,等爸病情稳定些,她还要亲自致谢的。”说完,拉出架势又要施礼,却被高原一把扯住了。
“我的聂大小姐,咱们能不能稳稳当当的坐下说话,别搞这么大的身段,你鞠躬我鞠躬的,知道的是你在感谢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拜堂呢!”
聂楠楠被这句话给逗得扑哧下笑了,白了高原一眼,这才重新坐下。
他也坐了,吃了几口东西,又试探着道:“让你这一鞠躬,搞得我热血沸腾的的,感觉自己肩上担子又重了许多,这样吧,你如果回南方了,我定期去家里看看,虽然无法替代亲闺女的作用,但跑腿帮忙之类的事还是没问题的。”
“有这句话,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实不相瞒,我暂时还不会离开云州。”聂楠楠柔声说道。
“看来,许总给你安排了新任务了。”
聂楠楠笑着道:“是呀,还是针对你们公司的。”
“跟我们有关?”
聂楠楠点了点头:“港股市场非常成熟,基本不存在以小博大的机会,以云建目前的经济体量,即便在上市前有充分的运作,但股民的重视程度也不会很高,许总的意思是,还是要进行一些技术上的准备工作,说白了,就是得先炒一炒。”
“我们又不是高新技术企业,没什么卖点,怎么炒呀?”他不解的问。
聂楠楠微微一笑:“术业有专攻,这是我们的特长呀。炒作不是漫天撒网,而是有针对性的,必须在大数据分析的配合下,做到有的放矢,技术含量很高的哦。”
他连连点头,又把话题绕了回来:“这样也好,至少这段时间,你可以多多陪下父母了。”
聂楠楠显得有些惆怅,叹了口气道:“但不是长久之计,说心里话,我现在非常矛盾,算了,先不说这些闹心事了。”
高原想了想,觉得可以进一步试探下,于是斟酌着问:“我突然有个想法,但说出来,又怕被你笑话。”
“这叫什么话,我怎么可能笑话你呢。”聂楠楠说道。
他正琢磨该如何开口,不料聂楠楠的手机突然响了,拿起来一瞧,原来是许卿的来电,于是朝他微微点了下头,连忙接了起来。
“你好,许总。”她客气的道。
“你在医院吗?我才回云州,想过去看望下令尊大人,怎么样,老人家还好吗?”许卿笑吟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