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正好路过!”他道。
这个回答明显很牵强,刘远军微微一愣,瞥了眼方雨晴,眼珠转了转,似乎看出了点端倪。不动声色的将几个手下打走,然后将高原拉到一边,这才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问道:“这女人是谁啊?”
他有点含糊:“同学啊,哦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了。”
“少来这套,她那眼神已经证明你小子在撒谎了,脉脉含情,一看你俩就有问题。跟我说实话,这女人真要跟你有特殊关系,我也好照顾下,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刘远军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不愿在这件事上纠缠,于是赶紧将话题岔开了:“你少管我,还是先把自己这点事忙活明白再说吧。”
刘远军皱着眉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让你过来帮忙,你可好,就知道躲清闲!”
他则淡淡一笑:“你现在特警都能调动,还差我一个?”
刘远军哼了声:“这是应付突事件,在某种程度上,正说明了我们的工作没到位,否则,怎么会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呢,实不相瞒,目前管委会的人员素质很差,都是帮少爷和少奶奶,矫情得很,一个个能耐不咋样,还一句也说不得,真正能独当一面的,根本没有!”
他翻了个白眼:“要这样就更不能来了,那些少爷少奶奶们在办公室里喝茶水看报纸,我在前面累死累活的当炮灰,有了成绩大家都分享,出了问题责任都是我的,这不拿我当傻小子了吗!”
刘远军却把脸一沉:“就算出了问题,也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担着呀,咱们兄弟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他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这局面也太乱了,刚刚都动枪了,这哪里是工作,分明是玩命啊。远军,我还是想.......”
“你啥也别想了,权当是在帮我,你就别讲条件了。”刘远军打断了他,说完,直接朝秃顶男招了下手。
两人交谈的时候,秃顶男一直远远的观望着,见刘远军叫他,连忙颠儿颠儿的跑了过来。
刘远军板着脸介绍道:“这是咱们管委会综合治理办公室的钱主任。”说完,又指了指高原:“老钱啊,他就是我经常和你说的高总,过些天就上任了,今天正好赶上了,你们俩提前认识下。”
钱主任的秃顶上立刻就冒出了汗珠,看了眼高原,勉强笑着道:“哦......原来是高总......这个......”
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高原看不得这副小人嘴脸,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将秃顶男晒在了一边。
他心里清楚,事到如今,必须得和刘远军摊牌了,再这么稀里糊涂的打马虎眼,就有点不仗义了,这样想着,于是故意往边上挪了挪,和秃顶男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斟酌着说道:“远军,本来今天早上就想和你说,结果看你挺忙的,也没好意思开口......”
话还刚说到这里,门外不知怎么回事,又传来一阵喧闹事,随即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在刘远军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刘远军听罢,脸色愈难看,说了句一会再聊,便跟着那人快步朝诊所外走去。
钱主任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满脸媚笑着道:“高总,哦不,高主任,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实在抱歉了,您别往心里去,另外,诊所的损失不用清点了,我大概估了下,有五万块钱足够了,明天我就把钱给你爱人送来。”
他懒得搭理这路货色,只是嗯了声,转身便朝方雨晴走了过去。
方雨晴正低着头站在药品柜旁,一边清点,一边用个小本子记录。
“不用点了,损失五万块钱够吗?”他轻声问道。
方雨晴歪着头想了想:“哪用得了五万,最多几千块钱而已。”
他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方雨晴往窗外看了眼,然后压低声音问道:“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个大官吧?”
他想了想:“他是南山工业园管委会的第一副主任,倒也算不上什么大官,是我的好哥们。”
方雨晴听罢,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可很快又暗淡下去,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别人的事我管不了,但可以帮你说句话,至少把当初买房子的钱要回来。你千万别声张,看现在这架势,绝大多数人是拿不到任何补偿的,一旦传扬出去,会非常麻烦的。”
方雨晴抬起头,充满感激的看着他,眼圈又红了。
“我真服你了,都三十来岁,咋还跟小时候似的,动不动就哭呢?”他笑着道:“赶紧给我憋回去。”
方雨晴轻轻叹了口气:“其实,这两年我已经很少哭了,眼泪都流干了,我真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我太需要钱了。”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需要钱?怎么了?”他追问,
方雨晴苦涩的一笑:“我女儿六岁的时候突急性胰腺炎,在省城儿童医院抢救了半个多月,才捡回一条命,后来诊断为先天性胰脏功能缺失,需要终身打胰岛素,这几年为了给她看病,我把市里的房子都卖掉了,要不是夏凡帮衬,我们娘俩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他知道方雨晴这些年过得不好,但没想到如此艰难,不由得埋怨道:“你也是,既然知道我在云建工作,为啥不找我去呢?”
方雨晴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喃喃的道:“都是有家有业的人,怕给你添麻烦......”
他叹了口气:“你啊,和小时候一样,难死也不愿意求人帮忙,咱俩这关系,能叫添麻烦吗?当年要不是因为你妈嫌我穷,咱俩没准就是两口子了啊,对了,她老人家还好吗?”
方雨晴苦笑:“三年前就过世了。”
高原本以为老人家还健在,多少有点戏谑的意思,不料已经作古,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没什么,要不我怎么说,这些年都不爱哭了呢,眼泪都快流干了,可不知道为啥,见了你,这毛病就又犯了。”方雨晴说着,无奈的笑了下。
他也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此行还另有目的,于是又问:“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正事了,你能联系上夏凡吗?”
方雨晴微微点了下头:“能啊,昨天他给了我一个新号码,说是家里要有什么急事,可以打电话找他。”
他大喜,连忙催把电话号码告诉他,方雨晴找出号码,还没等说话,却见刘远军沉着脸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啥,刘远军的情绪低沉了许多,一声不响的站在门口,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