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阳很忙。
港南区的一堆烂摊子虽然不要他去收拾,但需要警力维持秩序,人虽然已经散了,但保不住会不会卷土重来,秦舞阳亲临一线的作用到底有多大,他心里也没什么底,而其他地区仍然有零星的冲突,好在从各个县区传过来的情况证明,秦舞阳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随着冲突的群体冷静下来,那些还想借机生事的一干不法分子也没有了土壤,只能先偃旗息鼓,伺机而动。
看着季朝阳一脸的疲惫之色,秦舞阳叹了口气道:“老季,这个时候咱们纵然不是铁打的,也要装作是铁打的。”
季朝阳揉了揉熬得通红的双眼,也是苦笑道:“就当是实战演习了。”
“要真是实战那反而好了,反正面对的都是犯罪分子,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可是现在不行啊,这里面固然有不法分子,但也有不明真相的普通民众,咱们的拳头打不出去啊。”秦舞阳拿起来,就着刚刚抽完的烟头又对上了火,一边抽着一边揉着眉心道,“警方的调查有没有什么结果?”
事实上,事态严重的时候,季朝阳就介入了对灵空寺火灾的调查,得到的结论是,确实是人为纵火。
据走访周边群众,他们现火情的时候,灵空寺并不是熊熊大火,而是多点起火。一般来说,意外失火都是单点起火后,由于未能及时控制或者熄灭,这才导致火势增大,而多点起火,不符合意外的便条,也就是说,唯有人为多点纵火,才符合当场的条件。
另外,接到火情出动的,一开始是县消防大队,但火势太大无法控制,而后市消防队也参与了救援,最终才将大火熄灭,经过实地的堪查,在现场现了燃引物,也就是汽油,这也符合人为纵火的特征。
只是灵空寺位置偏僻,周围并没有监控,而灵空寺内部的监控早在大火中损毁,无法查证。
秦舞阳拧眉道:“现在的摄像头不都是连接手机的吗?存储的都是云空间,应该能查到点什么吧?”
季朝阳苦笑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了解过灵空寺的其他和尚,他们说,圆真为了节省成本,摄像头可用的并不多,而且没有申请云空间,所以这些摄像头根本就是瞎子的眼睛,纯粹就是个摆设。”
秦舞阳搓了搓脸,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做过公安局长,知道在这种条件下,想要查明真相,确实难如登天,但查清此事,是平息民众的要条件。
“老季,我知道这事有难度,但……”秦舞阳后面的话没有说,意思却是再清晰不过。
“秦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竭尽全力去查,但到底有没有结果,真的很难说,毕竟……”季朝阳有些一筹莫展,含糊着说了两句,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只能深深一叹。
随后的几天里,季朝阳一直在忙着这件事情,既然现场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从动机上去掘,但光明寺庙那么多,灵空寺也算不上烟火最鼎盛的,而且他们是出家之人,根本不可能跟人结仇,也不存在别的寺庙出于嫉妒安排人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任何事情的生都会有它的动机,哪怕是杀人魔选择不固定的对象杀人,也是出于他内心的扭曲需要,但纵火烧毁灵空寺的动机,季朝阳却根本无法推演得出来,如果不是现场现助燃剂以及多点起火的事实,季朝阳真的会认为这是一场意外引起的火灾。
秦舞阳一直在关.注此事的进展,他向季朝阳提供了一个思路,灵空寺是光明为数不多的佛教寺庙,而光明本地人信仰的并不是佛教,而是当地的一种传承——萨满,从这个角度来说,灵空寺与萨满是格格不入的,不过当地汉人较多,有宗教信仰的还是信奉传统的佛教,所以,汉族与少数民族、佛教与萨满就形成了民族和信仰之间的冲突,很难说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动机,才导致了一系列事件的生。
这个切入点不是没有理由,但真查起来还是很有难度的,毕竟比较飘渺,而且一旦真的查实的话,后续怎么处置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真要上升到这个层次,那无疑是把民族之间的冲突放大且摆到台面上来了,搞不好会引更为严重的事态。
不过不管以后该怎么处置,那也要建立在查明事实的基础上,还是那个字:查。
就在两人为之绞尽脑汁、殚精竭虑的时候,忽然之间柳暗花明了。
秦舞阳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说他叫魏晓宇,说他的手上有关于灵空寺火灾案的重要证据。
魏晓宇开价三十万,如果秦舞阳同意,就把三十万打到指定的账户上,他会把这个证据给秦舞阳,如果不同意,就当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秦舞阳有些意动,季朝阳却是不同意这笔交易,反正对方已经提供了姓名、手机号码以及账户信息,不难找出这个人来,也不愁对方手上的东西拿不到。
秦舞阳反问,即便一切都如季朝阳想像的那样,就能保证对方提供出证据来?现在钱不是问题,证据才最重要,如果对方敢骗自己,有这些信息,也不难把他揪出来。
季朝阳说,理是这个理,可问题是这钱由谁来出,指望秦立邦这个大抠门,估计可能性不大。
秦舞阳想了想,说这笔钱他私人掏腰包。
季朝阳愕然之极,但只要能拿到证据,秦舞阳这么干,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秦舞阳当即联系了一下丁聪,让他打三十万到魏晓宇提供的账户上。
三十万对于丁聪来说,只是毛毛雨,但为什么要打这个钱,丁聪就要过问了,倒不是钱的原因,而是怕秦舞阳惹上了什么事。
这些年,秦舞阳跟丁聪联系不多,钱的事情也没有问过什么,基本上都是丁聪一个人唱独角戏,虽然丁聪知道秦舞阳的能耐,但秦舞阳对他的信任,让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把事情弄明白。
秦舞阳如实相告,丁聪就有些吃惊:“你什么时候跑到东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