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黄海川苦笑着摇了摇头,心说你好歹也是个良家妇女,说的这么赤果果也不怕人唾弃,不过这话到嘴边,黄海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瞧对方那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一点不像装出来的模样,黄海川也不好训斥对方一个妇道人家,看那样子,应该是有什么苦楚,当然,也不排除对方演技十分高明,不过黄海川是打定了主意不理这个茬了,也就无所谓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装的。
“你走吧。”黄海川看了下时间,将近九点了,再次下了逐客令。
“黄县长,晚上您就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陈全青要我只能跟您那什么了,才愿意给我那笔钱。”蒋琬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来了这里就是做好了宽衣解带的心理准备了,这会也甭再装什么清高了,都已经打算要出卖自己了,她还有何自尊而言。
“咳咳,蒋小姐,你说话能不能小声点。”黄海川刚才已经记起了对方姓蒋,不过姓名是记不得了,蒋琬说话的声音委实不小,黄海川心里一阵冷汗,幸亏他这位于招待所后院的住所平时很少有人会来打扰他,要不然被别人听了这话那真是要浮想联翩了。
“黄县长,我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您可能觉得我这女人怎么如此下贱,死皮赖脸的想倒贴着让男人上,不错,我确实很下贱,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的行为就是贱,但我能怎么样,我弟弟出车祸了,肇事司机逃之夭夭,我家里没钱,要给我弟弟凑出治病的钱连砸锅卖铁都不够,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总不能看着他不管,陈全青找到了我,跟我说只要能陪您一次,他就愿意出十万块的治疗费用,你说我不答应能怎么办。”蒋琬哭诉了出来,她憋的太久,把自己压抑的太厉害,终于忍不住宣泄了出来。
蒋琬愿意跟黄海川说,因为她看得出来,黄海川跟别的官员不一样,起码镇党委书记陈坛那老王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昨晚她在黄海川这里碰了壁,陈坛还不忘对她毛手毛脚的,并且也答应了愿意帮她出弟弟的治疗费用,前提是她要当他的情人,蒋琬毫不犹豫拒绝了,就算是只跟陈坛生一次关系,她都打死不愿意,看到陈坛那个半老头子,她就感觉到恶心,两相选择,她反而更愿意答应陈全青的条件,反正跟黄海川生关系总比跟陈坛那个死老头子更容易接受一点。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嫁人了吧?”黄海川盯着对方,见对方没有否认,接着道,“你有困难,你丈夫难道不知道吗,他就一点忙都帮不上?要你靠这种办法去给你弟弟筹治病的钱。”
黄海川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但也不是同情心到处泛滥的人,在市委政研室工作期间,前往各个地方调研,黄海川就见到了太多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老百姓,那种生活真的是让那些生活在城里、养尊处优的人没办法想象,见得多了,黄海川有时候都麻木了,蒋琬的遭遇,也算得上凄惨,但这社会上比她更凄惨的其实多了去。
“我刚嫁给我丈夫没几天,他就出了车祸,双腿粉碎性骨折,现在还要拄着拐杖,公公婆婆骂我是祸水,丈夫也对我冷言冷语,你说我能怎么样,这次我弟弟也出了车祸,在他们眼里,无疑更印证了我是扫把星的说法,不帮忙不说,成天在家里冷嘲热讽,是他们把我逼得要这样。”蒋琬心里有着天大的怨气。
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黄海川心里感慨,他对蒋琬的话倒是没啥怀疑,只是感觉有些滑稽,陈全青找这样的女人来勾搭他,也真是极品了。
蒋琬说完这一切,就眼巴巴的望着黄海川,等着黄海川的回应,一颗心七上八下,刚才虽说是表现的很不要脸,但真要是黄海川要她留下来了,她一个从未干过这种事的良家妇女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黄海川一时呆,回过神来才见对方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己,摇头笑道,“我同情你的情况,但总不能说同情你就要跟你那啥吧,这听起来可是别扭的很,说是同情你,但怎么听都是在占你便宜,你说是不是。”
“本来就是你占我的便宜。”蒋琬破涕为笑,见黄海川是在跟她开玩笑,她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点。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要说不喜欢占女人的便宜那是假的,不过你这种便宜我就不敢占了,我怕以后遭天谴。”黄海川笑道,“蒋小姐,回去吧,你直接让陈全青出那笔医疗费,就说是我说的,他要是敢不给你,你就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蒋琬迟疑了一下,“黄县长,陈全青恐怕没那么好讲话,您可能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大吴镇有名的一霸。”
“是吗?”黄海川摇头失笑,“他敢在你们大吴镇里作威作福,你看看他敢不敢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哦。”蒋琬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终于是准备离开,她知道陈全青对面前这位年轻县长确实是毕恭毕敬,但她没办法想象黄海川一句话就能让陈全青乖乖掏十万块,陈全青在镇上也是手腕通天的人物,人见人怕,蒋琬从来不认为对方是个乖乖听话的人,若是蒋琬知道陈全青现在的境况,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黄县长,你是个真正的好官。”蒋琬临走前,转身对黄海川说了这么一句话,郑重的朝黄海川鞠了鞠躬,想起刚才在黄海川跟前说的那些话,落荒而逃,那一刻,蒋琬感到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好官,只是内心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在心间悄然弥漫着。
盯着蒋琬的背影,黄海川摇头失笑,他是一个好官吗?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之前还在哪听到来着?对了,是张盈,黄海川想起来了,那个给他打扫过一段时间的卫生,在招待所跳楼身亡的小姑娘,花季一般的少女,就这样走了,黄海川勒令公安局要彻查此事,现在仍然没有结果,这一段时间他自己忙的焦头烂额,都差点忘了这件事,是该催一下路鸣了,让对方别忘了这事,要时不时的敲打下下面的办案人员。
突然间想起的这档子事,黄海川的心情一下子糟糕了起来,张盈那小姑娘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死的时候死不瞑目,黄海川当初可是在张盈的尸体前承诺要给对方一个公道的,小姑娘的眼睛才让人惊奇的慢慢合上。
独自在院子里坐了一会,黄海川叹了口气,站起来要回屋里,江枫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过来,问黄海川在干什么,她人现在在县城,要跟黄海川见一面。
报了招待所的地址,黄海川复又坐了下来,静等江枫过来,也不知道这位省城的大记者在大吴镇折腾的如何了,陈全青上蹿下跳的,恐怕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黄县,没打扰你休息吧。”江枫一过来,也不跟黄海川客气,在黄海川的招呼下径直坐下,看起来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你这是刚从哪过来。”黄海川打量了对方一眼。
“刚从大吴镇过来,一到县城就直奔你这来了。”江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几天着实把她累坏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跟特务一样。
“你这记者当的够敬业的。”黄海川笑了笑。
江枫喝了口水,一脸疲惫的她也没心思去理会黄海川这是真夸奖她还是在嘲讽她舒适的省城办公室不呆,跑下面来受罪,从包里拿出一本工作簿,江枫开门见山,“黄县,这几天我们三个人四处出击,都快把吴溪两岸都走遍了,总算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继续挖下去的话,恐怕还有料,就是不知道黄县是什么意思,所以想来征询下黄县的意见。”
“说来听听。”黄海川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他可以点不敢小瞧江枫的折腾劲,这位大记者能混到今天这个地位,让人无法忽视。
“陈全青在大吴镇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这几日我们采访塑料厂周边的村民,都被陈全青下了禁口令,没人敢吐露什么,前几天,我们一路采访过去,毫无意外的都碰壁了,直至这两天才打开了突破口,调查到了陈全青干的一些违法的事。”
黄海川认真的听着,示意江枫继续往下说,江枫则是说了陈全青指使人报复村民的一些劣迹,一些被报复而因伤致残的村民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例证,而且这样的事不是一起两起,更有陈全青早年跟人斗殴曾经伤人致死的重大案件,不过时间较早,一时无法确认可信程度,但指使人报复举报村民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关键是大吴镇党委政府,包括派出所,都从来没为此做些什么,往往有人到镇里去告,结果都是石沉大海,而那些去告状的人,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