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市长,你也知道我在这怀州一两年估计也离开不了,就像您在怀庆也一样,今年可能是怀州最困难的一年,去年兑付了百分之五十,今年百分之三十,明年后年两年都只有百分之十的兑付;
也就是说,明后年我们区里日子就要宽松许多,就算是要还市里和省里的借款,那也要好过得多,所以,今年实在是有具体困难,我才会来找您。”
见王丽娟一脸诚挚,不似武紫杉那样谈笑风生的轻松模样,我心头稍稍意动,自己也知道怀州要算全市各县区里压力最大的一个区县,这一轮百分之三十资金的确相当具体。
当然,并不是说怀州凑不齐这笔钱,但是区里也还有其他安排,比如今年的最后一批福利分房末班车,每个县区各部门都在抓紧时间赶这个末班车,计划方案都先报批了,就等资金到位启动;
而怀州区也不例外,这涉及到全区干部职工以后一辈子的福利问题,任凭哪个当一把手的,也不敢在这个问题拖后腿,再不保也得把这件事情顶过去,所以,估计王丽娟也是想要给她自己留下一条退路,万一真不行,也好有个缓冲,不至于逼上绝路。
见我有些意动,王丽娟心中一喜。她听汤彦琳和自己妹妹介绍说,我这个人还是有些性情中人的味道,若是觉得你这个人和他投缘,值得一交,那便是不管多难的事情,他也要想方设法、两肋插刀也要替你办下来,像汤彦琳从市委秘书长转任组织部长,当时易春秀和陆荣萍都在努力钻营,但是我拉上汤彦琳找到了戈静,最后终于还是汤彦琳胜出了。
还有到苍化担任县长的魏晓岚和在淮鞍市委担任副秘书长的简虹等多个例子,都是如此,只要他觉得你意气相投,值得帮忙,便是千方百计也要帮你一把,也正是这个原因,让他在陵台县和西江区、甚至是整个淮鞍市的名声都颇好。
“叶市长,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王丽娟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也知道自尊自重,怀州区基础很好,今年虽然艰难,但是我相信明年肯定会好过得多,但是前提是得熬过今年,我来之前也盘算过我们区里清欠变现能够拿回来的资金,的确有一个不小的缺口,而我也不瞒您说,区里要说是不是真的就凑不齐这笔钱了,也不是,但是区里也还有这样大一个摊子,真要把垫底钱都给用了,账上空空如也,这个摊子就只有关门大吉了啊。”
我现自己这个人心真还有些软,也难怪董胜利都提醒过自己,在有些问题上失之于软,我仔细分析过,一般都是在自己觉得信得过这个人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妥,这或许说是自己一个弱点,但绝不是缺点。
“好了,丽娟区长,不说了,市里定下的调子不能改变,我个人也无权代表市委、市政府给你任何承诺。
不过,我个人倒是可以表这个态,如果怀州区真的今年资金周转不过来,你来找我,我通过私人关系帮你调剂一下,和怀庆市委、市政府无关,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为期一年,利率按最低计算市财政借款利率计算,怎么样?”
王丽娟眼睛一亮,她知道我手腕通天,一千五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利率按市财政借款利率计算,市财政对内借款利率相当低,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惊喜,如何不让王丽娟欣喜若狂?这叶庆泉果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我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唐凌风推荐给自己的人选。
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滕华明,曾经在怀州公安分局刑警队担任副队长,后来调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担任大队长,目前在经侦支队担任副支队长三年,对于全市银行、企业以及各部门情况都相当熟悉,不但对经济案件是内行,而且还有多年刑侦工作经验。
据唐凌风介绍,这家伙除了脾气倔了一点,其他各方面都是自己希望要找的最合适人选。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家伙骨子里深处,也是一个想要在仕途上挣扎一番的角色,只不过有点怀才不遇、或者说遇人不淑的味道,在说这番话时,我注意到唐凌风口吻中略有点调侃味道,但是唐凌风对这个家伙的工作作风和能力赞不绝口,这是我最关注的,其他的都不重要,用人用强项,挥刀露刀锋。
“老滕,这份清单你看了吧?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滕华明没有吱声,只是掂量着眼前这位叶市长话语中的份量。
当初唐凌风给他打电话时,他压根儿就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出,一个市里的清欠变现工作小组,居然要从公安局中抽人,而唐凌风这小子知道自己在经侦支队干得不顺心,就把这个活儿推荐给了自己。
滕华明知道唐凌风是为自己好,是想让自己在市领导面前长长脸,混个脸熟,日后自己若是被领导相中,也能求个上进,但是让滕华明有些窝火的是,唐凌风根本就没有征求自己意见,就把自己给推荐给了这位叶市长,他还不了太了解这个叶市长,不清楚这个叶市长究竟有多大能量。
李局长才来担任市局局长不久,滕华明本来还希望能够借新局长才来,好好想办法怎么博得新局长的好感和和注意,现在却要把自己抽调出来,他还真有些不愿意。
叶市长一个电话就直接打给了局长李长江,李长江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把自己借调到市政府清欠变现工作小组,据说李局也是清欠变现领导小组成员,也不知道李局长是真想要讨好这位叶市长,还是本来就没把自己看上眼,就把自己当作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给扔了出来。
“叶市长,这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第二个问题不该问我,应该问你们这些市领导才对,你们有什么想法,我们才能相应的有什么动作。”滕华明慢悠悠地道。
“哦?”
我来了兴趣,丢给对方一包硬壳中华,对方也不客气,拆开来,向我示意了一下,我摆了摆手,道:“这份清单上半部分是财政局给我罗列出来的,觉得有一定希望可以挤出来钱的单位和个人,中间那一部分是觉得希望不大的,而后面那一叠则是他们认为已经是死帐的,没有希望的。我想听听你对这个清单的看法。”
唐凌风在推荐这位滕华明时,吹得有点神乎其神的味道,虽然我也知道唐凌风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但是唐凌风在介绍时,把对方说得就像是怀庆市里边的黑白通,这还是让我有些将信将疑。
对方除了在眼神上有些凶狠如鹰隼般外,其他一切都看起来显得那样平凡,我盼望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是对方的真实体现。
“嗯!我看了一下,财政局能拿出这样一份清单差不多,不算太离谱,但是他们一般都是通过工商、税务以及和这些企业以及企业主打交道的得出的判断,其中有一部分,并不像他们判断的那样。”
对方的话让我兴趣更浓,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老滕,你的意思是,有些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糟糕?”
“嗯!我想叶市长专门从李局长那里把我抽过来,只怕也不是让我来吃闲饭的,我也就重点看了看中间那一部分和最后那一部分,这上边一共罗列了二十七家企业和个人,涉及金额一亿两千多万,其中四千多万,大概就是觉得有难度,但是也有一丝希望的,另外八千万就是没什么希望的。”
“这二十七家企业中,小的不算,大的大概有十三四家,我看大略都是我们市区里的企业和企业主。
这其中,的确有一部分现在已经垮掉,难以还款,但是也有一部分企业的确举步维艰,但是老板却因为其他一些原因,一样风光无限,还有两三个已经没有在我们怀庆展,而是到别的地方,比如到玉州去展去了,但是一样过得挺滋润。”
滕华明显得很轻松,我却是很兴奋,看样子,这个唐凌风推荐的人选不错,至少一口就能道出这两份名单中的底细,就凭这一点就不简单,一般人你都只能从外表来观察了解,但是实际情况,你却未必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