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我站在广告牌旁边,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我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的鼻子,沿着台阶走下堤坝,来到岸边,望着前方浩瀚的水面,脑海里,却仍在想着那本书里的内容。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米兰?昆德拉的作品,看了之后,竟然生出很多感慨,生命里有太多事情,看似轻如鸿毛,实际却让人难以承受。
想起主人公托马斯创建的‘外.遇守则’,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苏小红,送这本书来,又在书里夹了房卡,想必也是有些想法的,自然是一种蓄意的勾.引。
苏小红虽然只是中等之姿,却很有女人味,尤其是那种白领少妇的优雅风情,也让我有些心动,但犹豫再三,自己还是放弃了这种难得的机会。
理由很简单,我虽然热衷于外.遇,却不喜欢那种赤.裸裸的交易,那让自己感觉索然无趣,沉思半晌,我弯腰拾起一枚石子,远远抛了出去,石子贴着水面飞过,激起一连串漂亮的水花。
我拍了拍手,沿着江边一路慢跑,浏览着闵江明媚秀美的风景,一时间心情大好,来到一座废弃的拱桥边,我坐在石墩上歇了一会儿,又和一个钓鱼的中年男人闲聊了几分钟,这才有些意兴阑珊,慢悠悠地返回宾馆。
半小时后,接到市委副书记马尚风打来的电话,约自己到外面吃饭,虽然对此人印象不佳,但出于礼貌,我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我穿上西服,暗自思忖着,这位马副书记想必是真正的说客,代表李晨来拉拢自己,在这种要紧关头,自己的态度,很可能会影响到事态的展,李晨自然不会掉以轻心,而是想方设法递过橄榄枝。
我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下楼坐进奥迪车,开车驶向约定的望江酒店,奥迪车停在酒店门口,酒店的老板带着大堂经理赶忙迎了过来。
几人在门口寒暄了几句,大堂经理便将我领进了电梯,来到位于九楼的豪华包间,进屋后,见包间里只有马尚风一人,他穿着一身褐色休闲装,正悠闲地坐在沙上喝茶。
我有些诧异望着他,笑着道:“马书记,两个人喝酒,人少了一点吧?”
马尚风赶忙起身,快步迎了过来,握了手,笑吟吟地道:“人少点好,多了就失去意义了,就咱们两人,可以聊得愉快些。”
我笑着点了点头,脱了西服,挂在衣架上,挽起袖口,走到桌边坐下,不动声色地道:“马书记,最近气色不错,好像有喜事?”
马尚风笑着摆了摆手,叹息着道:“没有喜事儿,烦心事倒不少,你也看到了,现在的闵江,情况非常复杂啊!”
我笑了笑,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含蓄地道:“马书记,只要李市长肯再等等,也许就没那么多烦心事了。”
马尚风微微一笑,叫来服务员,点了菜,就摸出一包烟放在餐桌上,抱着双肩,轻声地道:“就算他肯等,上面都不会同意啊!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官场也不例外,都是非之地。”
我皱起眉头,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故作不解地道:“马书记,何出此言?”
马尚风眯了眼睛,笑眯眯地道:“一点感慨罢了,能够坐到我们这个位置上,自然都是棋手了,有下棋的资格,可在上面看来,又是棋子,每走一步,都要体现领导的意图,不然,棋盘可就乱套了。”
我喝了口茶水,淡淡地道:“马书记,现在不已经乱了吗?”
马尚风轻轻摇头,思索着道:“没乱,一切都在按照预定的方向展,只是节奏快了些,难免会让人生出焦虑之感。”
我点了一支烟,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直言不讳地道:“自从到了闵江,就一直感到很被动,这里的干部心不齐,做事也就缚手缚脚,内耗太大,很让人头疼。”
马尚风叹了一口气,摩挲着头,表情严肃地道:“是啊!你讲的问题确实存在,不过快了,也许用不了多久,闵江就会真正太平了,到那时,我们应该把握住机会,把工作尽快搞上去,大好局面,来之不易啊。”
我点了点头,见穿着蓝色旗袍的女服务员推门进来,就没有说话,直到桌上的酒菜上齐,服务员小心地退了出去,他才笑了笑,把烟掐灭,丢进烟灰缸里,皱着眉头道:“但愿吧,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不乐观。”
马尚风摸起酒瓶,倒了酒,笑着道:“叶书记,要有信心,那句话怎么说的?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你这样朝气蓬勃的领导干部在,闵江的工作肯定能做好。”
我端起酒杯,谦逊地道:“马书记,您过奖了,来,咱们碰杯!”
马尚风笑了笑,把杯中酒喝下,摸起筷子,夹了口菜,慢悠悠地道:“叶书记,说实话,你到闵江来做的这些工作,我都看在眼里,从解决闵江重机厂的老大难问题,到摆平纪委的田宏业,再到反腐倡廉工作,以及现在整顿行业风气,加强闵江市的软环境建设,对于你超强的工作能力,以及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我非常欣赏。”
我微微一笑,将杯中酒满上,摇着头道:“马书记,再这么夸下去,酒还没喝多少,我就要醉倒了。”
马尚风拿手捂了杯子,笑着道:“叶书记,你是海量,多喝点,我酒量有限,只能慢慢陪着。”
我碰了杯,喝了一大口,摸起筷子,夹了鱼肉送到嘴里,不动声色地道:“马书记,这次找我过来,不是专门送高帽的吧?”
马尚风放下酒杯,仰坐在皮椅上,摩挲着头,似笑非笑地道:“叶书记,低帽也带来一顶,只怕你不喜欢。”
我扯出一张纸巾,抹了嘴角,微笑着道:“请讲。”
马尚风眯了眼睛,淡淡地道:“为官之道,讲究的是审时度势,左右逢源,更要长袖善舞,巧妙周旋在各方势力之间,在这方面,叶书记还是欠缺点火候,时常会意气用事儿,不够老练,那可是为官之大忌啊。”
我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马书记批评的对,只是我有自己的原则,不喜欢违心做事儿,而且,你刚才所讲的,其实大都是旧官场的规则,我倒是认为,官场应该破除掉那些老掉牙的陈规陋习,开创一代新风,否则,我们提拔的干部,大都是些老王世故的官油子,把溜须拍马、推诿扯皮的功夫练到了极致,眼里只盯着官帽子使劲,心里却没有老百姓,这样的官员,不要也罢!”
马尚风愣怔了半晌,才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摆了摆手笑道:“果然低帽是送不得的,叶书记,刚才的话,算我没说好了。”
我微微一笑,赶忙举杯道:“马书记,感谢你刚才的教诲,我还是应该虚心学习的,毕竟你所讲的,才是国内官场的真实写照,我刚才那番议论,不过是些牢骚罢了。”
马尚风叹了一口气,举杯道:“叶书记,你的牢骚得很好,我也希望会有一天,官员不用戴着假面具工作,不用理会官场的潜规则,而是放开手脚干事业,真要那样,咱们就算辛苦些,心里也都踏实了。”
我笑了笑,和他碰了杯子,两人都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后,就回避了官场内容,开始聊些轻松的段子。
马尚风极为健谈,始终引领着话题,绘声绘色地讲着闵江的风土人情,我听得有滋有味,不时出会心的笑声。
一个小时后,两人在酒店门口分开,我开车驶离酒店,琢磨着刚才在酒桌上的那番对话,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暗忖道:“这位马副书记深藏不露,其志不小,这次在酒桌上的示好,也显示了他极为高明的做官功夫,自己以后,还真要多学着点。”
路过一家大型商场,我靠边停了车子,准备去买两桶茶叶,他刚刚走到商场门口,就瞄见旁边围了一圈人,里面传出小女孩的哭声。
不知生了什么状况,我赶忙停下脚步,分开人群,挤了进去,瞄见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尼姑,正蹲在地上抹眼泪,仔细瞧去,却是青云庵里的小尼姑静心。
我大为奇怪,赶忙走了过去,轻声唤道:“静心,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