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选在了珠市口西大街的丰泽园饭店,这是五六十年代最负盛名的丰泽园饭庄翻修而来,曾经以中央领导同志特别爱在这里用餐著称,不过我倒不是很喜欢这里的菜品,鲁菜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面对刘岩的强势,刘若彤虽然很是不愿,但是大概碍于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家族内部的不和,刘若彤还是表现得相对克制,只是她和我之间的配合还欠火候,所以我觉得也就算是与刘若彤又进行了一次演练,好在黄文翰和刘岩都以为两个年轻人是第一次在两位年龄长一大截的兄辈面前,就显得有些生硬,倒也没怎么起疑,不过还是觉得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热络,更不像所说的那样一见钟情的味道。
黄文翰倒是十分喜欢丰泽园的菜肴,鱼翅鱼肚这一类海鲜我不喜,即便是鲁菜名肴,我也没什么兴趣,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在黄文翰面前别露出破绽。
晚饭后,和黄文翰一道离开的我就收到了刘若彤电话,提醒自己在明天一定要按照今晚的表演标准进行,这让我也是相当郁闷。
“庆泉,这女孩子不错,性子看着虽然冷了一些,不过还行,刘家子弟声誉虽然是毁誉参半,但那也不过是一两个不肖子弟破坏的,刘仲达这一家素来家教严谨,而且在外交界也颇有清名,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所以……”黄文翰点到即止,没有把话再说透。
“黄哥,这进展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吧?我和她认识也不过才半年时间,见过几次面吃过几顿饭都寥寥可数,这样草率仓促的决定,那也是对自己和对方不负责任不是?”
我小心翼翼的道:“我和她商量过,还是觉得再接触一段时间,增加彼此的了解和感情,这样比较合适。”
“我没有要求你们马上就要干什么,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翻年就要二十八了,那女孩子也应该有二十五六了吧?就算是现在提倡晚婚晚育,你们这个年龄也不算早婚了吧?”
黄文翰瞅了我一眼,悠悠的道:“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一段时间,具体指的是多少时间?”
我头皮登时感觉一阵麻,只得硬着头皮道:“呃……我们觉得再熟悉和培养感情一两年,等到水到渠成之时,再来考虑婚姻大事,黄哥,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连我们……”
“庆泉,你小子是在想些什么?还要等一两年?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你已经是市委常委,副厅局级干部了,你明白么?连家都没有一个,你怎么让上级领导相信你的成熟?”黄文翰怒声的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或许你要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这是在为你好!你打下了这样的基础,本身政绩和官声也不错,为什么不想一想,争取尽快在上进呢?只有你站在更高的位置了,你才能感受到你自己的渺小,你才会越渴望有更大的舞台来供你施展你自己的才华、本事,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从挂职副县长到现在的市委常委、区委书记,其间的种种变化,我相信你是有印象和感触的,这里我不需要赘言,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当然清楚,只是这种事情如果要用牺牲自己的一生幸福来换取,自己的确有些不愿意,何况这件事情,牵扯的还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刘若彤那边同样面临着这种困局,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应对的?
“黄哥,我会慎重考虑,不过,我不希望那样草率的做出决定,一生一辈子的事情,我觉得慎重一些对双方都更负责,也更好。”我没有退缩,直接的将想法说了出来。
黄文翰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他也知道在这种问题上,他总归是局外人,外界施加压力,总要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对方本人不愿意,谁也没办法。
“黄哥,能源部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基本敲定了?”
我也很关心这个问题,能源部从分到合,又从合到分,现在又是到了一个关键时候了。
“这些事情你操什么心?分分合合,合合分分,那也是国家经济展和管理观念在不断变化造成的,全国人大已经在就这个问题进行研究,估计也应该有一个大概规划出来了吧。”黄文翰没有明确回答。
“是不是煤炭部那帮人反对得厉害?”我沉吟了一下,反问道。
“咦?”
黄文翰瞥了我一眼,在我面前,他也没做多掩饰,一摆手,道:“你耳朵倒是挺长啊!不仅仅是煤炭部,现在的中海油和中石化一样不愿意见到能源部的成立,电力部也一样,部门利益纠葛是主要因素,甚至超过了国家利益需要。哼哼!他们不是短视,也不是愚笨,而是太聪明了啊。”
“嘿嘿!就怕有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洪副总理可不是好惹的主儿,他认定的事情就必然要推行到底,他不是有句名言么,义无反顾,死而后已。”我轻笑着道。
“唉!这能源部就是真能成立,要想真正挥主导作用,也还需要一个过程,目的、作用、职能,责权利,这些都要考验担起这副重担的角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黄文翰摇了摇头,道:“经贸委下边这分管能源行业的司局,实际上完全就是一个摆设,根本没有挥起作用,随着局势的变化,要求我们必须要对我们的能源行业进行统一管理,否则,这种分散管理必将影响到我们日后能源政策的制定,这对一个经济高速展,能源需求日益旺盛的国家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改革么,就难免要触动一些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就看你有这份破例没有。”我目光平视他,轻声地道:“为了国家利益需要,一切都必须要让路。”
“嗯!这也是我的观点,也同样是洪副总理的观点,改革难免要付出一些代价,但是为了长远的利益,阵痛也是难免。”黄文翰似乎联想到了其他一些问题,若有所悟的道。
“阵痛难免,但是国家可以在减轻痛苦方面做得更多。”我紧跟上补上一句。
“噢?”黄文翰诧异的扭过头盯着我。
“国企改革的阵痛已经开始显现,这会极大的影响社会稳定,同时也对改革开放带来相当大的负效应,改革开放潮流不可避免,但是需要付出阵痛者国家应该能为他们做一些事情。
比如失业就业保险机制,以及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的的建立,社会再就业制度和技能培训制度的跟上,把这些保障下岗职工和普通公民基本生活需要的体系,尽快完善建立,可以很大程度避免矛盾尖锐化,尤其是随着经济展贫富分化加剧这个不容否认的现实情况下,如果不做好这方面的工作,很容易加大社会动荡,凸显社会局势的不稳,给改革开放事业带来困扰。”
黄文翰陷入了深思,他虽然没有分管国有企业这一块,但是毕竟也经历过玉州市的国有中小企业改革试点,也曾亲身体会过那些下岗工人面临的困境和迷惘,辛辛苦苦为国家工作几十年,人到中年却突然被推向了社会,被告之政府不再管他们了,年龄优势不再,求生技能缺乏,而且是上有老、下有小,这样庞大的一个群体,政府的确无法无视。
但是这不是一个两个企业的问题,全国国有企业改革步伐继续迈进,矛盾就会更加凸显,下岗群体就会更大,国家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展经济,但是这是一个长期过程,在这期间,这个群体也需要国家来承担起他们的基本生活保障和再就业培训,而这不是一个小的工程,如我所说那般,那将是一个相当宏大的系统化工程,也不是他一个人甚至不是哪一位领导一拍脑袋就可以解决的。
轻轻喘了一口气,黄文翰淡定的点了点头,道:“庆泉,你能想得这么长远,这很好,国家迟早是要走这一步的,晚走就不如早走,但是国家也有难处,一来这国企改革争议依然很大,十七大虽然确定了大政方针,但是具体实施依然需要在明年十一届人大召开之后,才会落实下来。
我心中一样是心急如焚,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急也急不来的,欲速则不达,我们先期就只能想办法在舆论上造造势,再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等待着确定下来再来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