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黄文翰和柳宪霖谈笑风生的模样,我清楚其实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许并不像表面上这样的融洽。
我不清楚黄文翰所走的那一条道路和柳宪霖坚信的方向是南辕北辙,亦或是异曲同工,在他看来矛盾虽然存在,但那只是在进度和节奏上的认识差异,以至于在路线上所表达出来的不同,而国家往往就是在这样的争执妥协中,继续向前展。
我现自己很好的充当了一种润滑剂或者说转换器的角色,当两人的观点生分歧时,总是会由自己来提出充当妥协折中的方案,或者说岔开话题将他们的争论或者交流引到另外一些热点问题上,而且自己似乎也乐此不疲。
“展经济路线当然不能动摇,但是展经济的目的何在?不是为了展经济而展经济,而是为了尽可能快尽可能好的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而展经济,展经济只是一种手段,如果偏离了这个主旨,那一切就毫无意义了。”柳宪霖目光沉静,语气淡然。
“改善人民生活水平,这句话说起来十分容易,但是怎样改善?国家经济起步晚底子薄的现实要求我们在展经济的路子上必然会遭遇阵痛,改革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是必需的,就像沪海和东北老工业基地改造,那就肯定有人会付出代价。”黄文翰话语藏锋,“不能因为要付出代价就停滞不前或者就走折中路线,那只会让我们以后付出代价更大!”
“改革会付出代价,这一点我也承认,但是为什么国家不能推进改革之前考虑更周到一些替付出代价者设想得更多一些呢?急功近利在很多地方都存在,这会很大程度激化本可以缓缓化解的矛盾,展也需要稳定的环境,我不认为一个充满不稳定因素的社会能使我们改革获得成功。”柳宪霖毫不客气的反驳。
“国家当然应该也肯定会这样做,但是不是为了考虑周全就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徘徊等待观望呢?改革本来就是新事物,哪里有那么多规矩可循?我们只能在探索中前进摸索,然后找出规律,这就是代价。”黄文翰一样寸步不让。
解开一个疙瘩,立即就会有另一个疙瘩冒出,这让一上午两人都是乐此不疲,倒是我这个和事佬弄得疲惫不堪,他不得不殚精竭虑的思考两人提出的观点,然后和后世印象中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来解释或者分析,究竟有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
疲惫不堪归疲惫不堪,但是我也从中体悟到了不少,两个政坛沉浮的老手即便是在舌剑唇枪的斗嘴中都显得那样平心静气,没有半点意气之争,纯粹是一种看法意见上的探讨争辩,真有一种听大学生辩论的感觉。
不过很快两人的问题就集中到了一个问题上,而且观点显得格外一致,那就是我的婚姻大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表示我应该考虑个人问题,而且应该极其慎重的考虑这个问题,绝对不能草率了事。
“庆泉,在京里倒是有合适人选,不过我倒是担心你这个脾气能不能适应,所以也没敢帮你搭腔,你觉得怎么样?”黄文翰一脸肃色的道。
我在琢磨着这个京里怕不仅仅是京城城里这么简单,若是京城城里随便一个女孩子,那和玉州市里一个女孩子那也差不了多少,多半都这个女孩子背后都还有相当渊源和背景,而这恰恰是极力想要撇开的。
“嗯!文翰说得对,我也有一个老上级家的姑娘我也觉得很合适,庆泉,你小子能找上这样一个媳妇,绝对是你的福气,相当的班配。”
柳宪霖也点了点头,他心里觉得我今年就快要27岁了,可这小子就还是这么晃荡着,让人总是不那么放心,年轻人婚前晃荡一下情有可原,但是对婚姻对象却需要慎重对待,尤其是像我已经登上这样的位置,寻常女孩子已经不太适合他了,要想在仕途上有更进一步的展,借助婚姻带来的助力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二位大哥,这婚姻之事是不是该征求一下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就你这们这么着把事关我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儿给定了,那是不是,呃!……有一些草率?”
我赶紧插话,想制止住这个话题继续蔓延,要不,这两位又得借题挥,把自己给批个狗血喷头了。
“这不是正在征求你的意见么?我们又没有要求你立即和别人拜堂成亲,但是你应该慎重考虑这件事情,见见面,看看合适不合适,同时也应当从长远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黄文翰微一挑眉,厉声的道:“你以为你在江州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我们不知道?你和你们县电视台那个女主持人是怎么一回事?还有现在和青阳市开区管委会那个小婉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啊,庆泉,我们都是在为你好,老蒋也和我说起你的个人问题,说如果你不尽早考虑,可能会对你下一步的展,有一定的影响。”
柳宪霖也皱起眉头,他没有料到黄文翰会先提出有合适对象替我考虑,他那一句京里让人浮想联翩,这京里人可意味深长,柳宪霖想要给我介绍的对象,也一样是京里人,他虽然说得隐诲,但是相信黄文翰也一样能明白其中意思。
“二位大哥,我受教了,日后一定端正态度,认真考虑个人问题,不过这个人问题,有时候也要讲一些缘份,这样盲目的拉郎配是不是……呃!不太合适?”我一脸无辜的模样。
“说给你拉郎配了?你小子是老鼠上天平--不自量力,真还以为别人都是要追着、撵着你不成,我是为你好,翻了年你到京城来,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黄文翰说道,语气不容质疑。
黄文翰这样一说,柳宪霖倒是不好再说,那真就成了抢亲了。何况,这些事儿本来也主要靠当事人自己的感觉,有些时候外界压力越打,内在反感敌意就更甚,反而不美,反正日后的时日还多,柳宪霖倒也不担心。
直到中午饭后,刘宗言才从长津那边赶回来,这大年初一晚上就生这种事情,的确有些霉运当头的味道,不过案子很快就破了,犯罪嫌疑人也很快就在火车站被抓获。
这种毫无科技含量和技术手段的凶杀案,往往就是杀人案件中的主流,像电视中那种精心策划的高科技杀人手法,往往都是编剧们闭门造车杜撰出来的噱头。
“庆泉,听说你和老郭关系处得不怎么好?”
刘宗言一边刨着饭一边道,外边天气不太好,这一次几家人聚会也就选择了条件相对好一些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一个外带棋牌室和卡拉OK间的一体式的娱乐包房,让一家人都可以其乐融融的在其中自由自在的享受。
柳宪霖和黄文翰坐在了一起切磋起棋艺来,拿我的话来说,两人都是臭棋篓子,臭到一块儿去了,相互对掐,就看谁犯得错误少。
“哦?谁说的?不会是郭书记吧?”
我心中一梗,自打在县公安局局长位置上生了一次对抗之后,郭启虎基本上就不来陵台了,即使来的时候,也是自己不在的情况下,陵台县公安局业务在市局的排名也始终上不去,拿陈雷的话来说,主要指标陵台都没有问题,问题是领导有了看法,要想挑你的碴儿,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小子,还想在我面前打马虎眼?郭启虎来我这儿没提你半个字,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有问题,庆泉,你现在还只是县长,有求于市里边各个部门的事情很多,没有必要和郭启虎较劲儿,能忍则忍,能让则让,最好不要和他直接对抗,他毕竟是市委常委,在常委会上要是毁你两句,给主要领导形成一个先入为主的意见,你不少工作就白做了。”
说着,刘宗言瞅了我一眼,又接着道:“当然,我也不是让你没有原则的退让,哪些事情可以退让,哪些事情必须坚持,这中间的分寸,你应该能拿捏得准才对。”
“刘哥,我也不是不想和他搞好关系,可是他不给我机会啊。”我笑了笑,一摆手,道:“之前就是为我们县公安局长的事儿,弄得有点不愉快,不过现在我也要坚持这一点,如果说在公安局长人选问题上,县里边都没有了言权,那这个县委、县政府责权利就是不完整的,县局不是市里的分局,它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