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冰微蹙秀眉道:“嗯!是有这种传言,但是现在还没有确定,可千万别也和你一样,被配到那边去,那可就惨了。”
“得了,林处,你这不是在打击我么?我还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呢。”
我开玩笑的贫了一句,点上一支烟,皱眉吸了两口,道:“下面也不是地狱,只是交通不便,条件艰苦了一些而已,若是王哥真要出来,我还指望着王哥能够和我分到一个地方,那我也能有个照应呢!”
“得了得了,你自己要下水,可也别拉着我们家那位。”林冰一付视若鬼途的模样。
“嘿嘿!真要有那一天,那就由不得王哥了。”我哈哈一笑,道:“到时候,林处没事儿就过来探亲就行了。”
“去你的,好像还真有那回事似的,大不了我让我们家那位不求上进,不出去了还不行?”
林冰撇了撇嘴,道:“人这一生,图个什么呀,难道不当那个官,就活不了啊?”
“唉!既然下去了,总得替当地老百姓办点实事才行,林处,我可是从小地方出来的,那边之所以贫困,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交通不便,要想展当地的经济,交通必须先行。”
我叹了一口气,一摆手道:“我和程处也说过,我要真下去了,处里在规划上就得有倾向性一些才行,人家财政上的去了有资金,计委的去了有项目,水利上去了有专项投入,我到了那边,厅里、处里,好多得给点政策和项目扶持才行吧?”
“我和老程这边肯定是没有问题,但你也知道,综合规划不仅仅是咱们处里一家的事情,基建处和财务处那边都有关联,最主要的还是厅领导那边,你要是想要下去了后说话有人听,还得把黄厅长那边说好了才行。”
林冰点了点头,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道:“这资金、项目,还有名目繁多的试点试验,哪里搞不一样?领导也不会过问那么多,真要能拿到几个,那你在下边那些主要领导眼里的份量,可就不一样了。”
林冰虽然是民.主党派,但是这番话也让我刮目相看,这个民.主党派看来对于执政党执政情况了解得很清楚啊,看来这监督工作却做得不怎么样,多半是被家里另一半用美男计给诱.惑了。
寒暄两句之后,我回到办公室,内心不禁有点兴奋,虽然在进入仕途以来,一直都很顺利,在不到两三年的时间,就从一介布衣,摇身一变,即将要成为副处级干部,欣喜之余,就点上一支香烟,走到墙边,看着地图,伸手在图上比量着,看了半晌,就觉得此次之行很有希望,磨砺几年再出来,必然又是一番光景了。
正高兴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我看了一下号码,见是交通厅副厅长史先雨打来的,就觉得奇怪,作为副厅长,史先雨的姿态一向摆得很高,一般很少主动给下属打电话,即便是通知开会,也都是由办公室的相关人员安排,像今天这样,把电话打到自己的手机上,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我不敢怠慢,赶紧接通电话,微笑着道:“史厅长,您好!”
“好,好,叶主任,要向你道贺啦!”
史先雨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材料,凝神看着,脸上现出宽慰之色,沉吟着道:“刚才文翰厅长打电话过来了,说咱们省交通厅出了个了不起的人才,在省委主要领导那里都挂号了,还要派到下面去挂职锻炼,我听了也很欣慰啊!”
我没有想到,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得这样快,转眼间,连省交通厅的领导都知道了,赶忙说道:“史厅长,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老实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有些忐忑不安的。”
史先雨呵呵一笑,抑扬顿挫地道:“不要担心,你虽然年轻,却很有才华,也懂政治,听招呼,我很看好的,要轻装上阵,别背包袱,有咱们交通厅这个娘家作后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微微一笑,轻声地道:“史厅长,您这话暖心啊,有了省交通厅的支持,是感觉底气很足。”
史先雨哼了一声,就说道:“小叶啊,暖心的话说完了,就该泼点冷水了,这样吧,你也别端着架子了,要没什么事情,就来我办公室吧,咱俩好好聊聊。”
我听了后,呵呵一笑,赶忙说道:“厅长大人,不要怪罪,我马上就到。”
史先雨笑了笑,挂断电话,把手里的文件丢下,暗自皱眉道:“这小子,还真有道行,年纪轻轻的,竟能得到周副书记如此赏识,居然花这样大的气力培养他,真是咄咄怪事了。”
我回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一桶上好茶叶,急匆匆地去了楼上,敲开副厅长史先雨的办公室,进屋就拱了拱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史厅长,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史先雨哈哈一笑,把笔放下,指了指沙,笑容和蔼地道:“坐,坐吧,年轻人,放宽心吧,你能有好的出路,大家都很高兴,哪里还会怪罪呢!”
我笑了笑,坐在沙上,随手把茶叶塞到茶几下边,史先雨这里是省交通厅最繁忙的办公室之一了,来这里的客人很多,请示汇报的干部也不少,茶水下得很快,他却不肯用公款,坚持自己出钱买茶叶,单就这点,就让很多人为之称道,史先雨自己也常讲,要处处小心,才不会犯错。
见我坐定,史先雨拿了包香烟,绕过办公桌,来到我身边坐下,抽出一支香烟,递给了我,自己也点燃一颗,开诚布公地道:“小叶啊,这次谈话,是周书记嘱咐的,让我和你谈谈,就怕你太年轻,血气方刚,到了下边太强硬,和下面的同志把关系搞僵了,这才给你打打预防针。”
我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领导,请放心,我下去以后,一定谨小慎微,恪尽职守,争取做到不失位,也不越位,虚心向下面的领导学习,争取和他们搞好团结,不给他们添麻烦。”
史先雨笑着点头,目光落在我脸上,轻声地道:“怎么说呢,这次去下面,对你个人而言,是很重要的,如果干好了,干出成绩,很可能就留在那里了,淮鞍虽然穷了点,可是在省内是很有影响的地级市,在那边干好了,肯定是机遇的,但据我所知,淮鞍的竞争也很激烈,尤其人事方面,很难摆平,经常会因为一个职务,闹到省里,让省领导操心。”
我听了后,微微皱眉,很清楚对方在暗示什么,联想到当初刘宗言在电话里讲的,省委书记季成功就是从淮鞍起家,一直干到省里,成为威震一方的地方大员时,我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就说道:“史厅长,请放心,这次下去是挂职,我能分清角色,不该参与的事情,就坚决回避。”
史先雨也暗自赞叹,我虽然年轻,却很聪明,几乎是一点就透,也不必他多费口舌了,就笑着道:“小叶,你去淮鞍是挂职,人事关系还留在省纪委,不占用淮鞍的编制名额,三年锻炼期满后,也可能还会回来,当然了,这不意味着,就要事不关己,就要高高挂起,该管的事情,还是要管起来,要给我们省交通厅出去的干部争口气,要给挂职干部竖起良好的榜样。”
我取出签字笔,打开黑皮本子,边听边记,做出很虚心的样子,可一颗心早已神游天外了,暗自琢磨着,在省交通厅机关里的这段时间,事情没办多少,多数时间,都坐在办公室里参禅打坐,韬光养晦了。
而这次得了机会,到下边自然要大展手脚,干得好就留在那边,实在不行,再回来也不迟,说心里话,省交通厅这座大庙,虽然略显冷清,香火不旺,却还真是养尊处优的地方。
半个小时的谈话,气氛一直都很融洽,史先雨是省交通厅的老资格领导,无论资历,还是业务能力,都是其他领导难以企及的,他在和我的谈话过程中,含蓄地点出了一些问题,也为我敲响了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