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郑雨佳‘扑哧!’一笑,啐了一口,低声地道:“臭小子,别吵了,是想让隔壁听到吗?”
我笑了笑,怕她误会,忙坐到床边,轻声地道:“不是,郑姐,我是过来取被子的,等会还是回沙上睡!”
郑雨佳侧过身子似笑非笑地道:“怎么,嫌郑姐年纪大吗?”
我赶忙摇头,低声地道:“哪有,郑姐,这次见面,感觉你又年轻了几岁,看上去,和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差不多,再这样下去,都快变成小妹子了!”
郑雨佳呸了一口,咯咯一笑,轻啐道:“肉麻!”
说着,翻身坐起,又被子裹住身子,满怀心事地叹了一口气,就把俏脸转向旁边。
我眼尖,忽然现,她的眸子里,竟然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就有些吃惊,悄声地道:“郑姐,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没什么!”
郑雨佳垂下头,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噼里啪啦地往下掉,那张俏脸上,也现出无限委屈的表情,让人极为怜爱。
我心头一软,赶忙道:“郑姐,你别伤心,大不了,我不走了,晚上就搂着你睡!”
“滚,哪个要你搂了!”郑雨佳破涕为笑,很不淑女地骂了一句,就又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小坏蛋,别说风凉话,郑姐心情不太好,你陪我说会儿话就好!”
说完,就抹了把眼泪,又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摸出香烟,塞到朱唇里,点上火,深吸了一口,火红的烟头,在黑暗当中,明明灭灭,显得分外地惹眼。
我叹了一口气,把香烟夺了过来,随手熄灭,轻声地道:“郑姐,女孩子要少吸烟,不然,很容易变老的。”
“都已经老了啊!”
郑雨佳面带伤感,仰头道:“每天最怕照镜子了,看了鱼尾纹,全天心情都会变得很差,总想莫名其妙地脾气!”
我摆了摆手,轻声地道:“容貌只是一方面,气质也很重要的,像你这样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心思应该都放在事业上,怎么也会因为这种琐事烦恼?”
郑雨佳双手捧脸,叹息一声道:“好有什么用,终究是比不上人家的,今儿在机场见了,真是惊为天人,我见犹怜啊!”
我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谁啊?”
“别问了,你不认识的。”似乎是感到一丝寒意,郑雨佳拉紧了被角,陷入沉默当中,黑暗之中,那张白腻的脸蛋上,写满了莫名的惆怅,让人看了,或多或少,情绪也受到一些感染。
我却忽然醒悟,轻笑着道:“知道了,是那位‘新娘子’吧?”
郑雨佳点了点头,又蹙起秀眉,讶然道:“奇怪,你是怎么猜到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让你们这样伤心呢!”
我淡淡一笑,躺在床上,头枕胳臂,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回忆起白梦妮那张冰清玉洁的俏脸,情绪忽然变得有些低落,淡然的道:“能从梦妮大小姐那里,抢到男人的女人,自然不是等闲女人了,她也是红色家族之后?”
郑雨佳朱唇轻启,悄声地道:“不止,还是华夏九老之后!”
“我靠,这么牛.逼?”
我肃然起敬,又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难怪,连梦妮那样要强的性子,也要避走国外了!”
郑雨佳嗯了一声,就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注视着我,轻声地道:“小泉,你为什么要当官?”
我侧过身子,微笑着道:“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郑雨佳抿嘴一笑,也躺了下来,低声地道:“先说假话!”
我闭上眼睛,打着哈欠嘀咕道:“当然是为了实现人生理想了,当官就是做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为了国家奉献自己毕生的精力,可以名垂千古,这么伟大的工作,谁不抢着干呢!”
郑雨佳以手掩唇,咯咯地笑了起来,眨着眼睛道:“那真话呢?”
我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穷人是田里的韭菜,富人是圈里的猪羊,都是权贵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当前的环境下,知识改变命运是相对的,权力改变命运却是绝对的,要想得到权力,自然要走仕途之路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办法。”
郑雨佳蹙起眉头,神色古怪地道:“你说的倒还实在,不过,好像也绝对了一些!”
我摆了摆手,摇着头道:“不是绝对,咱们这几千年的历史,往简单里说,就是这个历史,打天下坐天下,天经地义嘛,偶尔出些成功的商人,还都是胡雪岩那样,抱官家大腿的,官商之间的关系,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对吧?”
“对,对!”
郑雨佳听了,就咯咯地笑,半晌,才抿起粉唇道:“不过,现在也有很多官员,都是平民升上去的,京城里很多红色家族的后代,都弃官从商了,能留下来的,自然是各家的精英子弟了,你要加把劲,早一点干出名堂,让我们宏泰这边,也能跟着你沾点光。”
我咧了一下嘴角,笑着道:“那可要等了,没个三四十年,怕是到不了那个高度!”
郑雨佳抿嘴一笑,柔声地道:“小泉,要有信心才行,你很聪明,也懂得做事,相信过不了十年,就能给大家带来惊喜了!”
“信心,那自然是有的,不过,要慢慢来!”
我笑眯眯地说着,伸手摸住被角,掀开一角,向里面迅速看了一眼,随即吃惊地张大嘴巴,呐呐地道:“郑姐,你怎么这么快又穿上衣服了?”
郑雨佳咯咯地笑了半晌,才挺起胸脯,横了我一眼,小声嘟囔道:“怎么,起歪念头了?”
我连连摇头,嘿嘿笑着道:“没有,就是觉得好奇,感觉你今儿个怪怪的!”
郑雨佳叹了一口气,那张白.嫩的脸蛋上,现出一丝温柔之色,低声地道:“本来吧,心情是不太好,让你这样插诨打科,差点要笑死了,这样下去,晚上就别想睡了,你还是找个毯子出去吧!”
我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道:“不了,睡沙没意思,还是睡床吧!”
郑雨佳瞟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们男人啊,都一样,口是心非的!”
我闭上眼睛,一脸坏笑地道:“没啊,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自己说的那样豪放?”
郑雨佳冷笑了一下,蹙起秀眉道:“结果呢?”
我笑着摇头,戏谑地道:“结果就两个字,‘失望’,简直是非常失望!”
郑雨佳叹了一口气,拉起被子,丢过去一半,悄声地道:“赶快睡吧,明天还要准备活动,事情很多!”
次日早晨,用过早餐,宏泰集团就派车过来,将郑雨佳接了回去,准备典礼事宜,我像往常一样,开着车子来到市委办,进到办公室时,却意外地现,长伦书记居然早就在那了。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那张晦暗的脸孔,看起来很是憔悴,竟像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