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难为 一
看着一脸释然的廖红慈含笑渐渐散去, 楚云梨打开玉珏,廖红慈的怨气:500
善值:239260+2000
楚云梨和连枫在后来的日子里到处转悠, 凭一己之力让周边府城的百姓富裕许多, 饿肚子的就少有的几个懒汉。
都这样了,才这点善值。
楚云梨倒也不意外,每次碰上连枫, 总能被他薅去大半, 哪次不少了才不正常。
*
睁开眼睛,入眼就是青石板地面, 距离很近, 刚有知觉, 楚云梨就现自己跪在地上。
垂眸看到自己一身简单的细布青衫, 料子普通, 样式也普通。而面前三步远处, 一抹红绸裙摆上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那料子隐隐反光,只一眼就看得出价格不菲。
“紫娘, 你想好了再说。”
楚云梨:“……”说什么?
她眼神不着痕迹在周边一扫, 现周围有四个主子模样的夫人, 边上伴着丫鬟或婆子。其余下人则缩到了角落, 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这边。
整个屋中, 只她一人跪着。
很明显,在楚云梨来之前, 原身正被审问。
她没有记忆, 不好开口。
面前的妇人隐隐不耐, 边上三十岁左右年纪,一副下人模样打扮的妇人一脸担忧, 眼神里却满是幸灾乐祸:“紫娘,主子宽和,待咱们不薄,你已经做错了,不要一错再错,你就老实招了吧。”
楚云梨没有记忆,怎么可能招?
她低下头:“我要去恭房。”说着,伸手捂肚子,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样。
众人:“……”
屋中气氛凝重成这般,她却想着去方便?
面前着牡丹花衣裙的女子顿时满脸嫌弃:“带她去!”
她边上的布衣妇人立刻上前,伸出手想要拽楚云梨。
楚云梨已经先一步起身往外走。
出了门,她刻意放缓脚步,主要是不知恭房在哪儿。布衣妇人追上,压低声音:“紫娘,你赶紧招。主子最讨厌狡辩的人,你再硬扛着,也是自找罪受。”
楚云梨没有接话,进了恭房后,冷声道:“你容我好好想一想,站远一点,别催促!半刻钟后,我会出来的。”
语罢,直接关上了门。
方城柳家是城中有名的富商,子嗣繁多,已经传家几百年。
柳家各种生意都做,衣食住行样样都有涉猎,赌坊花楼都有,私底下手段阴狠,并没有面上那么光鲜亮丽。
原身紫娘,生来就是柳家的家生子,长大后被选到长孙柳非昌身边做丫鬟。
她长相好,表面上是给柳非昌做丫鬟,实际上却是柳夫人给儿子挑的房里人。
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到了晓事的年纪,都会有长辈安排貌美的丫鬟。因为当下人认为,只有见过了世面,孩子才不会被美色所迷。
大家公子以正事为要,若真为了一个美人要死要活,非卿不娶……那就是闹了大笑话,会被人鄙视的。
紫娘在柳家长大,见多了给公子做房里人那些姑娘的各种下场。她志不在此,所以,下定决心只做丫鬟,平时还会避着柳非昌。
和她一起被挑中的还有个名青娘的丫鬟,青娘野心大,柳非昌彼时刚好晓事,一来二去,两人之间也有了关系。因此,青娘得了许多不属于丫鬟该有的饰衣料,也有了许多丫鬟根本吃不着的点心。
青娘平时没少炫耀,也怕失去这些,用她优越于众丫鬟的身份,压着底下人不许和柳非昌亲近。
对此,紫娘不止没有嫉妒,反而松了口气。
就这么过了两年,柳非昌定亲又成亲,新妇进门,也带来了自己的陪嫁丫鬟。
女子嘛,对于自己男人身边的美貌女子总是要在意些的。特找了柳非昌身边的那些丫鬟一一询问,不拘几等下人,前后不过半个月,都给她们都选了“合适”的亲事把人送走。
这个合适,只是柳夫人余氏自己觉得合适而已。
她给紫娘挑的男人,正是柳家花楼中的一个小管事。
说实话,能够顺利嫁人,紫娘心里还挺庆幸。就算那男人不是个好的,她却不用担忧自己哪天被人堵在床上,然后被杖毙。
现如今,紫娘已年过三十,嫁人之后她不用在府中伺候,而是去管了花楼中的胭脂采买。日子磕磕绊绊,也还能过。
今日会出现在此被质问,是因为柳非昌。
事情说来话长,要从当年余氏放她出嫁说起。
那时紫娘定下亲事,某日夜里,余氏特意找到她,明确地告诉她,让她去花楼是有事情要她做。
比如……告知一下家中或者城里的这些老爷和公子们何时去了花楼,点了哪位姑娘?
紫娘一个丫鬟身不由己,也只能应了。可她却没想到,柳非昌而立之后,会跑去花楼寻欢!
紫娘这些年来听命余氏,一时间只觉左右为难。告密吧,得罪柳非昌。现如今的柳非昌可是家里的嫡长子,管着柳家一半生意,只等着柳老爷一走就接手家业!
可不告密吧,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余氏早晚会知道。紫娘身份低贱,余氏干不过柳非昌,想要收拾她一个丫鬟还是很容易的。
正左右为难呢,就被叫回了柳府,跪到了余氏面前。
紫娘来之前,以为只是主子例行公事问话。没想到主子一开口就问她那个勾引柳非昌的花娘是谁引荐的。
话里话外,似乎已经确定了是她。
紫娘当然辩解,余氏不悦,让她主动招认……就是楚云梨来的时候那一幕了。
上辈子,紫娘没有承认。因为她确实没做,只说不知。
落在余氏眼中,大抵觉着她死鸭子嘴硬,让人打了她一顿,然后关在了府中。
夜深人静时,有个黑乎乎的人影过来,压着嗓子让她承认此事,否则,她的女儿就会死于非命。
紫娘一生如浮萍般无依无靠,男人也是个好色的,她毫不留念。唯一让她放不下的就是女儿。
紫娘怕女儿出事,但自己也不想死,死扛着没答应。翌日夜里,她就收到一根带着老疤的纤细食指。
看到那个疤,紫娘彻底慌了。那是女儿两岁时烤火被烫到的,想要找出一模一样的食指几乎不可能!
彼时她浑身是伤,身边也没有靠得住的人,思量许久,只能招认。
她招认之后,余氏果然生气,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将只剩一口气的她送回了家。
紫娘回到家中,女儿早已不知去向,好几日后,才找着了女儿残破的尸身。那时的她已经是强弩之末,吐了一口血,就没了气息。
*
楚云梨睁开眼睛,眼神里一抹冷意划过,外面青娘已经在敲门:“紫娘,你睡着了吗?别磨蹭了,主子还等着呢。”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那些嫁人的丫鬟里不包括青娘。
兴许是有青娘和柳非昌两年感情在,余氏想要嫁她时,柳非昌给拦住了。
这些年来,青娘一直在余氏身边伺候着,名为丫鬟实则是暖床婢,当然了,早就被灌了药,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
因为此,青娘唯余氏马是瞻,说难听点就是余氏的一条狗,让咬谁咬谁。
楚云梨打开门:“催什么?”
青娘讶然:“你敢跟我呛声?”
两人同为丫鬟时,青娘是柳非昌房中人,身份优于所有丫鬟,没人敢跟她作对。紫娘嫁人之后,青娘就是余氏的爪牙,更没人敢得罪。
紫娘本身是个息事宁人只求活着的性子,从来不会跟她为难。楚云梨却不然,虽然不能让人看出自己不对劲,可若让她委委屈屈被人斥骂还捧着骂人的人,她却是做不到的。
再说,这人大受打击之下,变了性子也是有的,她冷笑道:“我一心一意为夫人做事,到头来还被怀疑,夫人那般生气,明显已经定了我的罪,命都要没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语罢,撞了一下门口的青娘,往正房而去。
房中,主位上坐的是正是大夫人余氏,边上几位是柳非昌的妾室。
看到楚云梨进门,余氏沉声问:“我劝你实话实说,否则,别怪我不念多年主仆情谊。”
楚云梨上前一福身:“夫人,公子去花楼的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不知道您从哪得知这我让花娘引诱公子,但我可对天誓,我从未和公子暗中来往,更没有让花娘引诱他!”
余氏冷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她轻飘飘吩咐边上的婆子:“给我狠狠的打!”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楚云梨上前一步:“夫人,这些年来,我一直听您的话,自认还算听话,也帮您办了不少事。会不会有人在离间我们主仆?”
余氏盛怒之中,根本听不见她的话,斥道:“强词夺理!给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