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年轻的脸上带着两条丑陋伤疤的张宛雅含笑渐渐地消散后, 楚云梨重新闭上了眼睛,回味了一番余长枫满是皱纹的温暖的手, 才打开玉诀:张宛雅的怨气:500
张父的怨气:500
张大哥的怨气:500
张二哥的怨气:500
善值:182260+4000
这一回善值赚了不少, 楚云梨有些担忧,之前她可没忘自己这边善值一多,他那边就半死不活。
担忧归担忧, 这事也由不得她做主。
身子一沉,楚云梨睁开眼睛后, 现自己正站在灶前, 面前一堆粗糙的面粉, 她见过这种粮食, 这应该是在做粗粮饼子。
厨房简陋, 没有一样多余的器具,碗还有两个豁了口, 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手上传来一阵麻痒,还有些刺痛, 楚云梨垂眸一瞧,满满都是冻疮和裂口, 隐隐可见血丝。
楚云梨:“……”想骂人!
从一品官夫人到穷苦人家的妇人, 这找谁说理去?
“什么呆?赶紧做饭!”
不耐烦的妇人声音有些微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身上满是补丁头花白的妇人,正满脸恼怒的看着自己,手上还抓着一把扫帚, 看那架势,似乎想要打人。
没有记忆,楚云梨不好乱动,忽略手上的疼痛,垂眸看了一眼盆中的粗粮,拎起葫芦做的水瓢舀了一瓢锅中热水熟练地揉面。
那妇人并没离开,丢下扫帚到了灶前烧火,嘱咐道:“上一次你摊的饼太大,本来五天吃的,三天就吃完了,实在太浪费。咱们得省着点,生明那边才能宽裕一些。”
得,合着这么省,是把口粮省给别人花用了。
楚云梨试探着将饼摊开,眼见灶前的夫人要开口骂人,顺手将摊好的饼一分为二,灶人妇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谷满已经十三岁,要是有银子,咱们也早该送他去了。等到明年,要是手头宽裕,也把他送去。”
听这话头,是送去学艺吧?
十三岁了,应该不是读书,这也太晚了点。
把饼子摊好,楚云梨道:“我得去茅房。”
丢下一句话,也不管灶前的人什么神情,直接出门。
很普通的农家小院,右边是一大块菜地,现在似乎是冬日,在厨房不觉得,一出来感觉外头寒风刺骨,楚云梨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看到疑似茅房的屋子,走到了那后面。
原身齐巧娘,出身平安镇辖下的乐村,家中有哥哥有弟弟,双亲对她并没多偏爱,但也没苛待,长到十五岁时,嫁给了隔壁喜村的罗家次子罗生明。
这罗家两兄弟,长子罗生端在生下儿子罗谷满之后没多久就去了,妻子周氏在次年改嫁。齐巧娘一进门,就帮着养这个侄子。
现在的齐巧娘已经进门十二年,只生下了一个女儿罗招楠。
齐巧娘和婆婆丁氏都很勤快,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但这罗家的日子还是越过越穷,究其原因,要从罗家兄弟二人身上说起。
罗生端当初长到十五岁就被送去浮山学武。
当今是有武术的,轻功和各种剑法鞭法拳法都有,江湖上许多人都闯出了名号。但凡会武的人都会让人高看一眼。
但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百姓。罗家本来也是普通庄户人家,罗生端却不同,在他几岁时偶然看到两位高手过招,自那之后便想拜师学艺。十五岁时,悄悄收拾了行李跑出去,凭着一股狠劲,愣是拜入了浮山。
二十岁时,在母亲丁氏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娶了妻,一年后生下孩子,就是罗谷满。得了孩子,他丢下妻儿再次离开,可是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据说是拼命救人丢了性命,他救的人是浮山中有名的峰主的亲戚,人家是知安图报的人,报恩的法子简单粗暴,就是让罗家再送一个人去学艺。
罗母之前只是普通的农家妇人,但自从长子去学艺后,无论是村庄还是镇上的人都会高看她一眼,于是,她并不阻止次子去。
于是,罗生明借着哥哥留下的恩情,直接入了浮山。
两年后回来成亲,娶的就是齐巧娘。
齐巧娘是丁氏亲自挑的人,就是看中她勤快乖巧,进门后就在罗生明在家的两个月里就有了身孕。可惜生下来是个女儿,且在那之后,再无喜讯传来。于是,本来挺喜欢儿媳的丁氏,态度越来越恶劣。
对于齐巧娘来说,家中再穷,过得再苦,婆婆再恶劣,日子也总还能过。
可惜她不知道,受全家供养出去学艺的罗生明会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
齐巧娘给新人腾位置,她无话可说,本身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罗生明,可是,最让她不甘心的,是女儿悲惨的遭遇。
“掉茅坑里了?”
尖利的妇人声音传来。
楚云梨睁开眼睛,回了厨房,无事生一般做了晚饭。
吃晚饭时,罗谷满对于桌上的饭菜很明显不满意:“奶,只吃这些是长不高的。我要吃肉,要是你想送我去二叔那里,我必须得吃肉。”
丁氏满脸疼惜,“明晚上我一定给你煮鸡蛋。”
“那是明天的。”罗谷满不耐烦,“我每天最少要一个鸡蛋。”
大孙子火了,丁氏立即道:“好。”看向楚云梨,“巧娘,你去煮个鸡蛋。”
楚云梨看了一眼对面沉默啃饼子的罗招楠,道,“招楠,你跟我一起去。”
罗招楠有些意外,却还是乖巧地起身跟着她出了门。
罗招楠今年十一,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是半大少女,可面前的姑娘身量不高,瘦得皮包骨,头枯黄。实在是……楚云梨摇摇头,熟门熟路地捡起三个鸡蛋丢入锅中。
底下的罗招楠已经点了火,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很是意外,又有些害怕,“娘,你怎么煮这么多?被奶看到要骂人了。”
楚云梨一笑 ,“她骂她的,我们吃我们的!”
齐巧娘就是被孝道束缚得太深,本身丁氏并不是喜欢动手的人,她却言听计从,从不敢忤逆。
其实也是丁氏时常念叨,一家子这么苦都是为了她男人,为了罗招楠的爹。这么说来,似乎齐巧娘母女无论多苦,都是应该的。并且,别人能说苦,她们母女俩一定不能!
因为别人都是帮她们啊!
很快鸡蛋熟了,楚云梨让冷水泡了泡,递了一个过去。
罗招楠有些不敢吃,口中却不停分泌口水。到底忍不住接了过来,放进了袖子里。
楚云梨有些意外,“你怎么不吃呢?”
罗招楠咽了咽口水 ,“要是奶骂,我就拿出来。”
楚云梨:“……”
行吧,她也不强求,拿着一枚鸡蛋进屋递给了罗谷满。
吃完了饭,楚云梨收拾碗筷,道:“娘,孩子他爹已经一年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他。”
“看什么?”丁氏斥道:“一来一回不花钱吗,不耽误事儿啊?两头吃亏,不许去!”
楚云梨端着碗筷,淡然道:“我不是问您,而是告知,明天早上,我带着招楠一起去!”
丁氏气得慌,“去了就别回来!”
楚云梨瞬间笑了,“正好!我还不想回呢!”
本来她已经端着碗筷要出门了,听了这话反而回到桌前,将碗筷一放,“这日子,我不过了!”
罗谷满惊疑不定,门口的罗招楠吓得面色白。
丁氏满脸不可置信,“你要反了天了?”
楚云梨顺口道:“我就出个门,带着孩子去看孩子他爹。什么叫反了天了?”
“你看过哪家夫妻一年不见面的?再不去他还认得出我们?”
丁氏皱眉,“他那是拜师学艺,又不是在外头胡来……”
楚云梨打断她,“二三十岁的男人身边没女人,怎么可能?要是没胡来,反正我不信,我要亲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