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耳边传来啪的一声巨响,满宝最近对巨大的声音已经免疫,翻了一个身便继续睡。
因为连日暴雨,钱氏不放心她,这两天她又搬回了竹屏隔开的小床里睡觉,或许是因为知道父母就在身边,她抱着被子很快又睡熟了。
但不一会儿,周家的大门就被人砰砰的敲响,来客生怕他们听不见,还大喊,“金叔,大郎,快开门!”
周大郎,周二郎和周三郎屋里都传来了动静,周大郎含糊的应了一声,摸黑去开门。
满宝揉着眼睛爬起来,就见她爹披着衣服也往外走,就迷迷糊糊的问,“怎么了?”
钱氏把她按到床上,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快睡吧。”
耳朵却支了起来听外面的动静。
满宝打了一个哈欠,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周大郎把门开了,问,“怎么了?”
来人摸了一把脸上的飞溅过来的雨水,道:“大圆家房子塌了,人埋里面了。”
周大郎一惊,连忙问道:“人没事吧?”
“已经在挖了,大圆那小子没事,就是被堵在里面出不来,可他爹娘睡的那间屋是整个往下塌的,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下可不是一家出一个劳力的事了,从周大郎到周四郎,甚至是老周头都赶紧冒雨去救人。
周大圆家是泥草混合做的泥房,很久以前,屋顶有一半是用瓦片的,后来瓦片有损,慢慢就用茅草又搭了一层。
尤其是最近雨多,屋里漏水严重,大圆家就往上换了一次茅草,可没想到雨太大了,也有可能是房子太久远了,房梁的木朽了,而泥墙这几天被风刮雨浸,啪的一下就倒了。
刚才满宝听到的巨大动静并不是打雷,而是屋子倒了。
还是周大圆醒过来,把压在身上的茅草撑开一点儿,大喊了几声邻居才知道的,然后赶紧叫人救人。
整个村子的人都醒了,村长指挥着大家把木头,茅草,瓦片和墙搬开,先把有声的人救出来,再去挖没声的。
和周大圆家一样年久失修的人家则是连孩子都不敢给睡了,抱出院子,生怕自家的房子也塌了。
周大圆是周四郎的好朋友,他就是被茅草和瓦片砸了一下,身上有些擦伤,他媳妇就睡在他旁边,也没多大事,可爹娘那边情况就比较严重了。
因为外头叫了好几声,老两口都没有应声。
他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愣愣的。
雨只小了一下,很快又噼里啪啦的大起来,村里不少人家的房子都发现了问题,有一家甚至墙体开裂,检查到这点的男主人往墙壁上踢了一脚,本意是想看看它还结不结实,结果一脚下去墙就塌了。
站在他旁边的媳妇一呆,然后就气得和他打起来,村里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天微微有些亮的时候,周大圆家里人都挖出来了,他爹整个人都砸懵了,额头上有些出血,他娘却是吓晕的,整个人都有些哆嗦,这时候山路难走,他们是不可能出去请大夫的。
但也有略懂一些的老人用力的按了一下他们的人中,老两口便陆续醒了过来。
他们夫妻两个运气好,砸下来的房梁正好架在了床头的柜子上,而稀里哗啦砸下来的茅草和瓦片虽然把他们砸得不轻,却没有伤及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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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
而此时,罗江县城里睡得正香的县令也被砸门的给叫醒了。
县丞顾不得这是县令的内宅,直接跑到他的门外,等听到屋里有动静后就焦声道:“大人,岷江大洪决堤了。”
屋里刚起身,还有些迷糊的傅县令直接摔倒在地,他有些狼狈的爬起来,顾不得穿好衣服,啪的一下打开门,脸色大变的抓住县城,“你说哪里垮了?”
“岷江,岷江啊!”
傅县令手微抖,问道:“岷江,岷江不是有飞沙堰吗?连年检修,之前更是加固过,前年刚竣工,怎么会……”
县丞冷汗直冒,“大人,现在我们不要去管岷江如何,如今暴雨不断,罗江的水也在暴涨啊,还有罗江分流的凯江,泞水河和绵远河……”
傅县令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他脸色沉凝,拢了拢衣服后道:“去把人都叫来,你说得对,我们管不到岷江,得先把罗江管好了,尤其是沿江的村子,若是洪水真的下来,得把他们迁移到最近的山上去……”
雨渐渐停了,满宝跟着周五郎他们去村长家。
周大圆一家暂时被安置在村长家里,钱氏装了一些鸡蛋让周五郎带去给他们,满宝跟在后面凑热闹。
里长也来了。
他正在安慰大圆爹,道:“人没事就好,房子回头让村里给你修一修。”
然后对其他人道:“你们也检修一下家里的房子,要是有问题都修理了,不要舍不得花钱,命比钱重要。”
“里长,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
“这个得问老天爷,晚上回去我替你问问。”
“……里长,禾苗都抽穗了,这时候全叫水给淹了。”
“我知道,我家的也被淹了。”
满宝挤到前面,好奇的问道:“里长爷爷,外面也下这么大的雨吗?”
“应该都下吧,看那乌云铺得这么开,肯定不止我们这儿下雨。”
“那其他地方会不会像我们这里也被淹了?”
里长便蹙着眉头思索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他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人没事就行,你们先商量着住下,等天晴了再修房子,我去县城看一看。”
自从下雨后,路便很难走,尤其是去县城的山路,所以里长并没有去过县城,但今天他想去看一看了。
里长只能靠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进出,但白家却是有车和仆人的,对外面的消息,他接收的要更快。
何况,他在县城也是有铺子的,所以天亮后没多久,一辆驴车便冒雨来到白家。
不一会儿,白老爷便知道岷江决堤的消息了,庄先生也就知道了。
当天满宝去白家开小灶时,庄先生频频走神,脸色很不好。
满宝就看向白善宝,白善宝冲她挤眉弄眼,让她小心一点儿,一旁咬着笔头苦思的白二郎见了瞪了俩人一眼,直接举手告状,“先生,周满和白善开小差。”。
他觉得他之所以被开小灶全是俩人害的,因为一直以来,开小灶就是他们两个的福利而已,他会被抓进来,是被他们连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