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业正文卷第一百六十三章开场罡风拂面,灵机鼓荡若潮涌,一波接着一波,浩浩荡荡,将林木碎石皆是刮得发响,铿锵有声。
此时他已破开了阵门,站在了齐云山的山脚处。
抬眼真切观去,才见此山果真不愧有齐云之名,碍日凌霄,极目无际,也不知绵延几许。
好似一条遮天的锦带,十分雄壮!
这一刻的百十座峰巅处,已是稀稀落落,站有了数十人。
而有几道投来的目光倒甚是不善,恶意并不加掩饰。
“洞玄修为……自此子在龙宫败了众敌,更是逐离先天魔宗的周师远,夺去头名后,便是销声匿迹,行踪不显。
我以往还疑惑,他在夺头名之后,究竟是向龙宫索要了何物……
法器,还是丹药珍宝?”
一座峰头,卫杨对着身旁面色阴沉的姜通源叹道:
“今日见得了真人,才总算证实,他也是进了洞天修行,还是进了龙宫的上等洞天!
不然就这几年功夫,他陈珩,如何能有这般飞快的道行进境?”
姜通源紫眸中一片漠然,冷声道:
“就算他已是洞玄,进过洞天,那又如何?若真要对上,孰胜孰负,还未可知呢!”
卫扬见他这话虽是答得冷淡,好似并未将陈珩当作什么大敌一般。
但卫扬与姜通源相识多年,早已熟知姜通源性情。
知他此刻,心底其实已是隐约存了几分惧意。
只是不愿失了颜面,才故意作此姿态。
卫扬心下一叹,眸光微闪,也是无言。
“十大席位,本就紧张,如今又突然添个这个强敌,倒实是一桩苦事……”
卫扬想起陈珩初入下院那时,便在白石峰邀斗众世族弟子,生生踩着他们的脑袋,给自己扬了一回名。
不过那时。
无论卫扬还是姜通源。
其心中虽然警惕,却也未将陈珩当作什么生平大敌。
但孰料仅短短几年功夫,陈珩便已是有了登上齐云山,与他们同台较技的资格。
以至连姜通源这等天生不凡、心高气傲之人在对上他时,心底都隐是畏惧三分。
这前后之事细细思来。
倒是令卫扬难免一时恍惚,心下着实万分复杂……
而山脚阵门处,面对诸修齐刷刷投来的目光,陈珩却是从容自若,面上神情也无什么变化。
只化一道堂皇剑光飞起,随意选了一座甚是高峻的峰头,便自顾自端坐在云上,也不理会那诸般复杂视线。
“此子倒是狂悖,在场诸位入院修行时候都远在他之前,却连一句师兄师姐都不叫喊,好生无礼!”
此刻见卫道福目光正凝视陈珩,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个身着朱衣的俊美男子恰见到这幕,眸中不禁闪过一丝亮色。
他忙微笑上前,打了个稽首,殷勤道出了这番言语来。
“无礼?”
卫道福瞥他一眼,语声不咸不淡。
男子闻言忙道:“想必卫师姐心头也是如此作想,那陈珩不过是一时得意罢了,却如此的狂妄拿大,师姐——”
“既是你说他无礼,那稍后的大比,不妨由你上场,同他斗法,挫挫他的威风,如何?”
那朱衣男子本以为自己隐约猜得了卫道福心思。
正欲趁热打铁,在这美人面前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却话还未说完,便被平静打断,不免一时语塞,找不出什么言辞来应对,面露尴尬。
而见朱衣男子窘迫模样。
卫道福面无表情开口道:
“一时得意?你说是岁旦评上的名次还是龙宫的紫府头名?那位纵只是紫府境界,杀你也应当不难,更何况,他如今已是洞玄中人了。
背后非议,此乃小人行径。
顾远,我劝你还是离我远些,莫要再徒劳献殷勤,在此间学些禽鸟噪耳之事了!”
“……”
那唤作顾远的朱衣男子见卫道福如此不留情面,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手足无措。
最终还是猛一甩袖,便羞愤离去。
而在另两处峰头。
石佑同和立子两人感应到陈珩那股剑光传开的骇人威势,皆眸光一转,不免多看了陈珩一眼。
前者面上一派沉肃,倒是一贯的模样,叫人分毫看不出心头所想。
至于和立子,只是同陈珩对视一眼。
他便淡淡收回了眸光,表情平淡。
“莫非师兄认识这位?”
在和立子身后,站着几个年轻男女。
此时,一个洞玄三重境界的修士忽得开口,拱手笑问了一句。
“听说我那个弟弟和满子对这位极是推崇,今日一观,倒也算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了,多少有点意思。”
和立子语声没什么起伏,只是随口吩咐一句:
“待得大比开场后,为稳妥起见,争一线机会,尔等还是勿要同这位对上,以免白费功夫,再苦等二十四年。”
此话一出。
和立子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子皆是面色一肃,听得心头一警,忙拱手称是。
而就在齐云山的众修各怀心思之际。
山脚阵门处,也是陆续有几个修士破阵而出,各自寻了一座峰头落定。
过得半个时辰后,那阵门忽又是一声发响,烟煴若江水翻荡,搅动得灵机舞动不休,尘起雾飞。
抬眼视去,只见一个身长七尺,身着大袖皂袍,头戴葛冠的年轻道人缓缓踏步而出。
他神态平和,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勃勃生机,透顶而出,若山泽间的繁盛林木,自然浑厚。
年轻道人四边一望,很快便注意到端坐云头的陈珩,微微一笑,便起了一道云气,来到峰头处,两人彼此见礼。
“沈师兄,多年未见了,风采却是更胜往昔。”
陈珩笑道。
沈澄闻言连连摆手,道:“在师弟面前,谁能谈风采二字?倒是师弟,这才几年未见,便做出如此大事来,叫愚兄真个汗颜!
只觉自己这年岁,当真是痴长了!”
陈珩同沈澄相识于那座流火宏化洞天当中。
他们因共同斗过世族的萧修静和刘观等众,对彼此自不算是陌生,也是存有几分交情的。
而正当两人攀谈。
随意说起些修道闲事时候。
不过半炷香左右,阵门处忽又是一声响,旋即便见萧修静身形自袅袅烟煴当中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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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修静在瞥得陈珩身形时候,瞳孔微微一缩,面容微有些变化。
但最终还是一言未发,只择了远处的一座峰头,飞身而上。
“听闻萧修静雷法厉害,也不知他到底欲争个何等的坐席?世族在这几年内,倒是英才辈出,长此以往,只怕尾大不掉,绝非什么好事……”
沈澄见得此状,心下不禁轻声一叹,摇摇头。
而陆续,又有刘观、赵通等四院闻名的炼师破开了阵门,来到了齐云山处。
彩光泱泱映空,倒也是热闹。
如此。
直至得三日过后。
此时齐云山中的众修士忽闻得一声金鼓声音传来,循声观去时候,便见天角正有一朵亩许大小的碧云悠悠而来,云上站立着一个鹤发童颜,手持九节竹杖的老者。
此老身材高大威猛,双目炯炯有神,在顾盼之间,自带有一股肃杀之气。
积威深重,气焰好似可慑服一应宵小群魔。
叫别有用心之辈一触到那双冷厉睛瞳,便难免要露出丑态来,心下胆寒!
而这时见碧云悠悠飘至。
齐云山的修士皆是敛容起身,对着天中打了个道稽,口称长老。
“不必多礼,老夫邹袖虎,忝为道录殿长老,今番的大比,便由老夫来居中主持,做个裁正。”
邹长老在道出这句话,忽向山脚处那方绵延了近百里的法阵处视去,也不多言什么。
他只将手中的九节竹杖向下隔空一戳,便有一股磅礴伟力降下,立时便将地脉灵机的中枢阻断,破开了法阵。
而此时还在法阵当中的四院弟子足有百余数,这些人本是在捉对斗法,却见四下的茫茫烟煴忽然开散,头顶又有明媚天光照出。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
也是纷纷会意了过来,叹息收手,面上露出来憾色。
“已是给了尔等足三昼夜功夫,既连此关都是难过,还是回院中好生修行,打磨道法,以图下一届罢!”
邹长老脸上也无动容之色,只淡淡道了一声,便收回目光。
而随着法阵破开。
那层笼罩了偌大齐云山,若无若无的彩烟也是须臾消去。
自此山内外再无什么阻隔。
可以一眼望穿。
陈珩眼帘一掀,见远远之处,如今早已是一派热闹熙攘之景。
凡是玉宸四院弟子,只是要未曾登上齐云山者,皆是在那处各施手段,遥遥观战。
一眼望去。
到处皆是人头攒动,着实数量非常。
而四院弟子本就人数不少。
若再添上一些院中弟子所豢养的门客、仆役之流,那便更是多了,怕不下五千之数,以至更多!
在这当中。
陈珩除了看得了沈澄之弟沈洺、和满子、赤眉道人等洞天故人外。
还更有米荟、姜道怜等人的身影。
一艘装饰华美的龙首飞舟上。
姜道怜正抱着满脸不情愿,每根毛发上都是写满抗拒的涂山宁宁。
似是察到陈珩视线,姜道怜似笑非笑将小狐狸举到身前,对着陈珩摇了摇爪子,便算作是致意了。
而涂山宁宁那一脸无奈苦相,看得陈珩倒是一笑,微微摇头。
“以沈洺师兄之能,山脚处的法阵却还阻不了他。”
这时,陈珩将目光收回,看向与自己比肩而立的沈澄:
“看来是欲求稳,以图谋下一届了?”
“沈洺虽有些本事,若还是以往大比时候,说不得他就能侥幸夺下一个十大弟子席位。
但此届四院大比,却是不同以往。”
沈澄也转过视线,微微叹了一声:
“单是开场之前,和立子、卫道福、石佑……这三人就注定会分去三个席位!如此一来,那便是十去其三了。
余下的洞玄炼师,注定要打生打死一番,才可上位,以沈洺如今手段,终还是稍逊了些,不足以应付此局。”
陈珩闻言若有所思,刚欲开口,云中又有仙音嘹亮,天放异彩。
数座楼台星宫放霭霭祥光,氤氲瑞气,迤逦而来,腾云而起,安置在了四角方位。
“邹师兄,既吉时已至,那便设案开坛,请来口谕罢,莫要拖延了!”
这时,那些星宫当中,有一道调笑声音响起,紧接着又是几人附和。
“连老夫这个大比判正都不急,你们却是等不得?”
邹长老腹诽一句,微微摇头。
但还是亲手摆出一张香案,在案上平平铺开一张太极八卦道图,又拈香为礼,默默祝告一番后,不过须臾功夫,自八卦图中便跳出一只金符,自金符内传出一道温煦声音,道:
“既吉时已至,那便开场罢。”
此音一出,无论长老、弟子皆是俯身一拜,态度庄重,不敢有分毫怠慢。
待得那太极八卦图光华尽敛,再无一丝神异时候。
邹长老才小心将香案等物收起。
他看了眼齐云山上的众弟子,只伸手望空一指,便有十方大小不一的玉台排云而出,彼此距离相隔甚远,光光彩彩,明明郎朗。
连最小的玉台也有十丈方圆,上刻龙凤图章,蝌蚪篆字,与剩下八只玉台,共同遥遥拱卫着中间之处,那方最是尊胜华美,也是位于最高处的玉台。
其华光相射,闪铄交辉之态,犹如十方丽日悬空!
照得整片齐云山地界都是纤尘不染,一派明净通透!
“此间争夺,各凭手段,如法器、秘箓等,皆是动用不能,且斗法时候也不必留什么手,有老夫在此,定是保你性命不失……”
这时,邹长老在从袖中捉出一只法榜,将大比规矩宣读一遍后,便看向峰头诸修,微微颔首。
场中一时微微寂了下来,无人出声,气氛颇有些微妙。
而不过几息功夫。
终是有一个黄裳少年按捺不住,化罡风而起,率先打破局势。
落在了第十只,也便是最小的玉台之上。
“娄秉?竟又是此人,陈师弟,稍后你便可看得一出好戏了。”
陈珩身旁,沈澄眸光一转,落去另一座峰头,忽得一笑。
在他话音落下刹那,那着黄裳的娄秉也看向下空诸修,将手一拱。
不过他刚欲开口时,便被一声雷霆暴喝猛然打断。
“竖子无德!怎敢僭越尊位,我来斗你!”
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