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垢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报给安然的浅笑:“无涯,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恢复。毕竟,我还想我的女儿,可以多陪伴我几年。”
“前辈,有劳了。”
同样的情境,这些年已上演太多次。但每一次,都依旧让夏倾月为之触动。
当年,流落流云城的母亲忽然恢复记忆和些许玄力,只是命尽前的回光返照。
本欲自绝的她,最终选择拼尽所有的力量回到月神界,只为见月无涯最后一面,即使会被他责骂,被他羞辱……哪怕死在他手上。
但月无涯,却几乎是拼尽一切,为她强行续命到了现在……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损耗自己的神帝精血。
仿佛是上天残酷之中所留存的些许悲悯,让母亲不幸的人生又有着那么点点悲情的幸运。
画面之外,云澈更是深深动容。
虽然只能看到面相,但月无垢在他眼中,分明已是风中残烛。
而一个王界之帝,竟不惜用自己的精血来为她强行续命……而且显然,他绝非第一次为之。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无疑会觉得匪夷所思。
他忽然想到,当年东域众王界围攻茉莉,唯独月无涯死在了茉莉手上……除却茉莉对他的极端恨意,他长期的精血损耗,或许也是原因之一。
“倾月,”月无涯将目光转向了夏倾月:“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前辈请讲。”她看到月无涯的神态呈现着少有的肃然。
短暂的沉默,似乎在组织合适的言语。但最终,他以最直白的方式道:“我希望,你可以成为月神界的神后。”
知晓了当年的一切,这话在云澈听来,已无法心生波澜。但对那时的夏倾月而言,无疑是天降雷霆。
“你说什么!?”月眉骤然沉下,原本满是感激的眸光染上冰寒,就连身形亦后退一步。
“此话,非你所想之意,听我把话说完。”对夏倾月的反应毫不意外,月无涯神色平静,声音淡淡:“‘神后’二字于你而言。只是一个称号,一个非实的虚名。”
“虚名?”夏倾月依旧寒目凝眉:“以前辈之能,妃嫔之名尚可为虚,但神后为神帝之后,需广邀天下,大办婚仪,万界来贺,又怎可能为‘虚名’!”
“倾月,无需紧张。”月无垢微笑摇头,轻语如风:“他不会对你有任何绮想,先听说把话说完便是。”
月无涯却是微微颔首:“你说的不错,到时,的确会广邀天下,大办婚仪,万界来贺……但,与我完成婚仪者,不是你,而是你娘,而你,只需一次的露面即可。”
“……?”夏倾月更为不解:“你说的,究竟何意?”
月无涯道:“到时,我会在神月城之中,布下有史以来最盛的‘神月当空’。婚仪之前,你短暂一现,让世人记住你的面孔、气息以及夏倾月之名,更会惊于你身具的‘琉璃心’与‘玲珑体’。如此,世间将再无人质疑为何你会为月神神后。”
“之后,我会亲自以‘移星换月’之术,将你的气息转移至你娘的身上。虽然只能持续不长的时间,但辅以‘神月当空’的浓郁月息,足以瞒过所有人,亦足以我与你娘完成婚仪。”
月无涯缓缓闭目,沉声道:“当年未能完成与你娘的婚仪,是我一生之憾。”
“荒……谬!”月无涯对她恩重如山,但她依旧无可遏制的说出了这两个字:“你若当真有此决意,你若当真爱我娘亲,又何惧天下悠悠之口。”
月无涯缓缓摇头:“我无言辩解。若有一天,你立于我的位置,你就会明白,即使对一个神帝而言,这个世上也有些太多不可解的无奈。”
“而且此事,了却我与你娘的一生之憾只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为了你。”
“……我?”
“倾月,你虽是出身下界,但你知道,你在这世上,是何许特殊的存在吗?”月无涯声音变得低沉:“玲珑体与琉璃心,任其一都是天道的无上之赐。尤其是琉璃心,上一次现世,还是在六十多万年前。”
“而那个人,成为了宙天神界的创界太祖。”
“玲珑体与琉璃心同现一人之身……”月无涯轻吐一口气:“这几年,我特意又重翻了诸多典籍,神界历史,从未出现过。”
她已不是初至神界的夏倾月,身上所承的玲珑体与琉璃心是何许存在,她已然明白。
“这几年,你一直居于这个小世界中,未能踏出半步。不是囚禁,胜似囚禁。因为你一旦踏出,暴露你的玲珑体与琉璃心,动荡的,将是整个神界,你的人生,将再也别想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