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躺在玄阵之中,水幕般的玄光阻隔着他的所有气息,他看起来正处在昏迷之中,但却并不平静,他的牙齿一直死死咬在一起,不断有道道血丝从他嘴角溢出。
他的五官、躯体,不断的在抽搐痉挛,尤其他的十指,每一段指节都在长久的紧攥中森森发白。
已过去了近十二个时辰,依旧如此。
咯……咯……咯……
咬齿欲碎的声音从云澈的口中不断传来,又一缕血迹从他唇角溢下……一只玉白的手儿在这时伸出,为他轻轻抹去血痕。
她能清楚感受到,那每一缕血丝中蕴藏的切骨之恨。
“云澈哥哥……”少女轻轻呼唤,看着云澈那在痛苦与怨恨中不断扭曲的脸庞,她的心中仿佛在不断的滴血,又一次将脸儿别过,不再去看。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同样的话,她已经念了无数次,却依然无法找到答案……或者说,她无法理解和接受那个所谓的答案。
一个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水千珩走近,身边跟着水映月,看着水媚音怔怔痴痴,肝肠寸断的样子,他们的神色都变得格外复杂。
“还没有醒吗?”水映月开口道。
“……”水媚音毫无反应。此刻的她,再没有了平时的神采飞扬,憔悴的让人心碎。
“媚音,”水千珩终是出口,声音颇重:“必须让他离开这里了。我前段时日得意忘形,向不少人透露过你们婚期的消息……琉光界,很快会成为他们必定搜寻的地方。”
水媚音却是轻轻摇头:“离开这里之后……他能去哪里?”
“他必须走。”水千珩道:“留在这里,不但对我们很危险,对他同样危险。”
这一次,他琉光界王当真是冒着全族被牵连的巨大风险收留了云澈,已是仁至义尽。但十二个时辰,也已是极限了。
水媚音没有抗拒,轻轻的道:“等他醒过来……醒过来,我就送他离开。”
她的无垢神魂感觉的到,云澈并不是昏迷,他的意识,仿佛被自己囚禁在了一个漆黑的牢笼之中……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水千珩还想再说什么,水映月却是伸手拦在他身前,摇了摇头。水千珩嘴唇动了动,然后一声叹息,没再说话,也没有离开。
东神域,宙天界。
为搜寻云澈的下落,宙天界终于还是动用了宙天之音,昭告了整个东神域。
一天过去,并无消息。
而这一天,宙天神帝一直都安静的坐在主殿之中,全天一动不动,连暂留宙天界的龙皇都未去招待。
曾经的敬重,变成了切齿锥心的愤怒与怨恨……他对云澈有恩,而云澈对他的恩,却远大于前者。
尤其,他重回混沌后,一直在为救世奔波,哪怕身上所负的邪神神力,亦是救世的种子……无论起因、过程、结果,他都配得上“救世神子”之名。若无他,如今的神界,必已化作灾厄炼狱。
同样,若无他,邪婴也不可能沉寂整整三年,从未出手。
而一切的转变,是从他打在邪婴身上那一掌开始。
悔吗?
不,他不后悔。若再来一次,他依然是同样的选择。即使邪婴阻断了魔神入世,拯救神界,他依然不会放过那个抹去邪婴这个巨大祸患的机会。
只是,云澈的处境,非他所愿。
“主上。”太宇尊者走进,远远拜下。
“有云澈的消息了吗?”宙天神帝问,声音颇为无力。
“并无。”太宇尊者道。
“那退下吧。”宙天神帝道:“不要再问询云澈出身之地的事,若行此等行径,又与魔人何异。”
“不,”太宇尊者道:“是天机界莫语、莫问、莫知来访,称有事关神界安生的大事禀告,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主上。”
宙天神帝眼眉微动,天机三老从无虚言,此刻忽然同时来访,非同小可。
“请他们进来。”
很快,天机三老并肩而入,他们的脚步匆忙,竟丝毫没有了平时的沉稳飘逸之态,神情凝重中还带着明显的暗沉。
宙天神帝与天机三老相知多年,交情甚深,却从未见过他们如此之态:“三位今日忽然到访,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是关于云澈之事。”天机三老之首莫语道。天机界作为最特殊的上位星界,自然知晓一切事情的始末。
“哎,果然。”宙天神帝长叹一声,道:“三位大师,你们可否告诉老朽……老朽之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
“时间无法回溯,既成之事无法更改,所以对错与否已不重要。”莫语道:“宙天神帝,请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