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摇头,很用力的摇头,那一声轻喘似是在笑,笑的无比凄伤:“将来?我们木灵一族……哪里还有将来……”
云澈瞬间窒息。
“告诉我这些话的父王和母后已经死了……他们用命保护了我……但我却没能保护好族人,没能保护好霖儿……”
“木灵王族只余我一个最无用的女子……已经彻底断绝……再没有将来……我所有的亲人,虽重要的族人……全部死了……”
“将来……将来……”
她声声低念,字字锥心。
云澈的眉头大动,他忽然发现,自己完全错估了禾菱的状态……要比自己所想的坏的多。
王族血脉断绝,亲人皆已不在世上,只余她孤苦一个,还心存着对禾霖之死和血脉断绝的内疚自责……
生命里一直秉承的信念,迎来的是最悲惨的结局;所一直坚信和期盼的希望,彻底的化作了最灰暗的绝望。
命运对木灵一族,实在是太不公平。
想了很久,都想不出适合的安慰之语。他拍了拍禾菱的肩膀,微笑着道:“禾菱,至少,木灵王族并没有真正断绝。你是木灵王族最后的后裔,虽然你是女子,但将来的孩子,身上一样流淌着木灵王族的血液,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做为木灵王族最后的希望活着,然后引领全族,等着命运眷顾那一天的到来。”
“命运……眷顾……”她轻轻的道:“我已经……不会再相信了……”
云澈:“……”
她螓首从膝间抬起,眼眸中没有泪雾,唯有始终没有散去的灰暗,她看着云澈,看了好一会儿,迷蒙着眸光轻语道:“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吗?”
云澈同样定定的看着她,却是摇头:“我不是禾霖,他已经死了。”
禾菱眼眸闭合,痛苦的道:“你连一点幻想,都不愿意给我吗?”
云澈目光柔和,微显深邃:“或许你不会相信,曾经,我和你一样,变得一无所有……包括所有的希望。所以,我能明白你现在的心情,也很明白这种虚幻的寄托带来的只是短暂的自我安慰,和更加强烈的痛苦。”
禾菱的目光移开,又把螓首埋在了膝间。
有过相似的过往,云澈的确很清楚禾菱此刻的心境。只是,她是一个纯净无暇的木灵,还是一个少女,自然远不如当初的他那般坚强。
沉默了很久,云澈再次开口:“禾菱,虽然我不是禾霖,但以后,我会像禾霖一样,做你的亲人。”
禾菱:“……”
“我不知道我能帮你做什么,但是至少,我永远不会害你。在我面前,你可以尽情的哭。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可以全部说给我听。”
此刻的禾菱无疑处在一个最坏的状态,他期望自己的话能打开她的心防,让她可以将心中郁积的一切释放发泄出来……哪怕稍稍发泄。
但,禾菱却依旧没有反应。
云澈思虑了很久,正要再说些什么时,禾菱忽然轻轻出声……她用很淡,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云澈绝未曾想到的四个字:
“我要报仇。”
云澈眉头猛地一皱,心中是无比强烈的惊讶和难以置信。
亲人尽失,全族零落至此,心生疯狂的复仇之念,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她是禾菱……她是木灵!木灵身负纯净的生命之力,极度亲和大自然,他们的躯体、心灵、魂魄,无不纯净到极致,极度排斥所有罪恶,更绝不会沾染鲜血和杀戮。
哪怕再普通不过的一株花草,他们都不愿踩折。
是世上最不可能,甚至可以说最不应该心生“报仇”二字的生灵!
当初禾霖跪在他面前,哭求着要拜他为师,要的也只是“保护族人”和“找到姐姐”,而绝无报仇的心念。
但,禾菱的口中,却是清楚的说出了“我要报仇”,而且说得竟那么平静。
平静,意味着这个意念并非乍然一闪,而是在这几天之中,早已开始种下。
在云澈的愣神间,禾菱缓缓抬头看向他,她眼眸中的灰暗色彩更加浓郁,本是翡翠般的美眸,呈现着一种或许木灵都未曾见过的灰绿色:“霖儿他们有没有告诉你,当年杀了我父王和母后,把我们全族逼入绝境的人……是谁?”
“……”云澈摇头:“我不知道。”
云澈的刹那犹豫,却是让禾菱的眸光猛一动荡,一下子伸手抓住云澈的手臂:“你知道的对吗?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谁!”
云澈再次摇头:“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也没有理由告诉我一个外人这件事。”
当年在木灵秘境,赠予他木灵珠的青木告诉他,当年杀死禾霖和禾菱的父母,将全族逼入真正绝境的……是梵帝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