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之中只为承诺,但从那一天起,她再无法忘却身为你之妻子的身份。”
“云澈,你是这世上最幸运之人。为了你,萧泠汐宁愿永为萧泠汐,夏倾月悲怆而无悔……甚至至死,都不愿为你留下创伤。”
“所以,你没有资格过的不好。”
“不要让这一切,成为你灵魂上的负罪与枷锁。你的今天,是萧泠汐所愿,是夏倾月所愿。就算只是为了不辜负她们所做下的一切,你也不可以让自己已立于最耀眼天光下的人生,深陷入不可自拔的灰暗。”
“所以,流尽眼泪之时,也释尽所有悲伤和愧罪,用和煦的笑颜去面对永远等待你归家的萧泠汐,用温暖的灵魂去思念曾经与你命运相连的夏倾月……为了她们,为了你身边所有爱着你的人,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魂海世界开始了剧烈的震荡,始祖意志最后的言语,深深触动着他灵魂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所有的情感在狂乱悸动、涌动间,彻彻底底的崩溃决堤……
“那么,云澈,再见了。”
始祖意志的声音变得格外柔缓,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希望你,还有这一世的我,就此永远安平。”
灵魂世界随之而散,寂静的荒山之中,响起云澈再无压抑,彻底释放的痛哭声。
始祖意志也在此刻了却牵挂,自我封闭,重新归于沉睡。
在其存在完全消逝前的刹那,意志之中闪现过一抹淡淡的疑惑:
她想到了夏倾月落入无之深渊后,轮回镜上忽然出现的裂痕。
云澈与夏倾月之间的命运之锁,是以轮回镜为媒介所结成。
夏倾月消逝,命运之锁自然跟着消失。
但,轮回镜上刹那闪现的裂痕……
命运之锁似乎并非是无声的消逝,而更像是……被未知的外力强行裂断,从而反噬至轮回镜,造成刹那的裂痕。
若是如此……
深渊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
这个世上最沉重的事物是什么?
对云澈而言,是永远不可能还清的情债。
夏倾月将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他,留给自己的,却只有无尽的愧罪、悲伤、恶名,以及一枚陈旧的铜镜。
手中的铜镜被眼泪浸染,云澈轻轻的捧着它……这竟是已是他可以离她最近的方式,往后余生,想要再次拥抱她,是只有梦境才会赐予的奢望。
她曾经那般珍视这枚铜镜,日夜不离的将它佩戴于颈间。但后来,这枚铜镜却是无时不刻的提醒着她自己的“本质”和这个“本质”背后的残酷……
或许,在她将之交予瑾月,命她将其毁掉时,潜意识其实更希望瑾月会悄然抗命……毕竟,她那般聪明,又那般的了解瑾月。
她痛苦和怨恨着自己的命运,又珍视着母亲的遗物,才将这个“选择”,交给了最亲近也最信赖的瑾月。
她后来再不让瑾月近她之身,哪怕说话时也隔着一层幔帐,是害怕将灾厄带给她。最后没有让她跟随月无极他们离开,而且决绝的将她赶走,亦是对她的一种偏爱。
而自己,险些将她……
他缓缓直起僵坐了许久的身体,视线之中,是相同的景象,却是不同的世界。
没有了始祖意志,没有了夏倾月,也没有了命运之锁的世界。
“所以,你没有资格过的不好。”
没有始祖意志的这番话,他不知要多久,才能走出那太过沉重的心灵囚笼。
将铜镜贴在心口,云澈看着前方,轻轻的道:“倾月,从人人皆可鄙夷的萧澈,到人人皆要仰畏的云帝,我曾以为我所攀踏的阶梯是以邪神传承为起始的天命,原来,那竟是你全部的人生。”
“媚音曾言,希望我善待这个世界……我知道,那是你的期望。即使已被命运如此残忍的对待与伤害,你却依旧要报之予最大的温善。”
“倾月,看着我……我会以最好的方式,过好我的人生,我会比任何人过的都好……我更会守护好……这个曾将我们命运相连,曾让我们相遇并结为夫妻的世界。”
多年之后,当“云帝”成为永铭所有生灵信念的信仰,成为所有星界、下界都高高矗立,不容被任何事物有丁点亵渎的天碑……无人知道,这一切的背后,是他对夏倾月绝不曾背弃的誓言。
空间转移,他出现了这些天一直遥遥守着他的池妩仸、千叶影儿、水媚音、沐玄音前方,面对她们的齐齐呆愕,他却是淡淡而笑,微有些痛涩的喉咙发出最和煦的声音:“又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