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能力,最应该抗争的人,却从未想过抗争。倒是难得,出了你这么一个异类。只可惜……”云澈冷冷一笑:“你为之所行,却是幼稚可笑之极!简直比……当年的我还要可笑!”
他转身,目光落在了天孤鹄身上:“仁心?道义?呵呵呵……那是什么东西?能改变这一切的,唯有置身死地的狠,还有足以铺满整个北域的血,懂吗!”
天孤鹄如遭雷击,全身剧震。他看着云澈的眼睛,双瞳颤抖的越来越剧烈……忽然,他挣扎着爬起,忍着伤口崩裂,竟是重重的跪在了那里。
“孤鹄,你?”天牧一愕然,所有人都愣住。
砰!
向着云澈的方向,他的头颅重重砸地,这一叩,他用尽全力,却唯独没有护身,刚刚封愈的伤口尽皆崩裂,额头飙血,抬头之时,脸上除了血痕,竟满是泪痕:“求前辈……收我为徒。孤鹄……愿追随前辈,做牛做马……求前辈成全!”
天孤鹄之言,让天牧一等人大吃一惊,天牧一猛的向前,一把抓住天孤鹄肩膀:“孤鹄,你在胡说什么!”
他马上转身,向云澈道:“凌云……前辈,犬子伤势过重,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还望不要介怀。”
云澈来自不明、性格怪异狠辣且不论。他刚杀了阎鬼王,接下来必遭阎魔界全力追杀,他岂能允许天孤鹄与他扯上任何关系。
天孤鹄平时从不违背父亲之言,但这一次,他双目却是牢盯云澈,声音嘶哑而决绝:“父王,孩儿这一生,从未如此清醒过。”
天牧一愣住。
天孤鹄此时的眼神,他从未见过。这一刻,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悲凉,却又无比清晰的念想……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他最骄傲的儿子。
孤鹄……连他这个父王,都排除在外的孤只。
“拜我为师?”云澈背过身去:“凭你,还远不够资格。但你的命,对我或许会有用。而且这一天……不会太久。”
音犹在耳,但云澈的身影已远远而去,唯留天孤鹄痴痴呆呆的看着上空。
飞出皇天阙后,云澈和千叶影儿并未就此离开皇天界,而是停留在了边境。
“强行杀了阎三更,阎魔界上下必定震怒,对我们的追杀,怕是此刻就已经开始了。”
千叶影儿悠悠然的说道,虽然炼化半颗蛮荒世界丹后,她的修为依旧远不及当年,但,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到这般程度,已是她曾经绝望之时,连一丝都未曾有过的奢望。
“最好不过。”云澈道。
“阎魔界震怒,焚月界那边也定已得到了消息,再加上一个被吓破胆的魔女,魔后再怎么也不可能坐得住。”千叶影儿看了云澈一眼:“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但风险也是最大。”
“没有风险。”云澈道:“毕竟,她是能‘最快’找到我们位置的人。”
“哎呀,”千叶影儿轻轻吐息:“你的这份果决和狠辣要是放在以前,也就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云澈冷冷看她一眼,声音沉下:“不要总是试图挑起我的怒火。”
“我倒是希望能偶尔看看你愤怒的样子。”面对云澈冷下的目光,千叶影儿却是浅笑了起来:“若是哪一天,你连愤怒都没有了,那才是……”
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完,同时很自然的避开云澈的目光,看向远方。
“我很好奇,”千叶影儿继续道:“你想利用天孤鹄做什么?”
“有用处,为何不用。”云澈道。
“……很好。”千叶影儿回道,没有再问。
在她炼化蛮荒世界丹的这半年中,云澈似乎思虑了很多事情。
皇天界,乃至大半个北神域,在此刻已开始出现越来越剧烈的动荡。
一场北域玄道尽皆注目的天君盛会,以一个石破天惊的方式中断。天孤鹄同境惨败,阎魔鬼王死,第四魔女溃败逃离。
虽然北神域每时每刻都在动荡,但已不知多少年未曾发生过如此悚世的大事。
大量的王界之人开始全速赶往皇天界。身为王界之下第一星界,皇天界还是第一次如此被王界“眷顾”。哪怕皇天界最底层的玄者,都清晰嗅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息。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反是最为平静淡漠的人。两人飞行的速度并不快,下方的景色不断变幻,不知不觉间,一片颇大的竹林出现在了前方。
灵竹的气息让云澈的视线下意识的俯下,许久没有移开。
苓儿……
曾经,每次见到竹林,他都会想到苏苓儿。因为那曾是他心中最痛的印记。
直到失而复得,那个印记才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