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几里外的小屋里,莎慕依靠在白虎身上,微微咬着唇,心里暗自骂着,陈有才怎么还不来找她,她虽然生气陈有才偷偷看了她的东西还泄露了秘密,但他怎么能就这样不搭理自己了?
白虎似乎察觉到她的烦恼,打了个哈欠,起身将她撂到了一边,出门了。
莎慕气急:“你也欺负我!”
白虎到了门口之后,低吼了一声,莎慕这才察觉到屋外似乎有人。她警惕的拿着短剑和毒粉走出来,可才出来就看到了之前一直跟着她的护卫白稷。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扶桑去吗,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莎慕看到居然是他,冷冷道。
白稷行礼道:“家主吩咐,让您回扶桑去,族里出了事。”
“能出什么事?”莎慕不信,族里现在好着呢,而且她们丹羽家族更是皇族都轻易不敢招惹的,怎么可能出事?
白稷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章来,道:“是家主大人出了事,现在病入膏肓,您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见不到最后一面了。”白稷低下头拱手呈上那枚玉章,玉章乃是丹羽家族家主的信物,轻易不会离开家主身边的。
莎慕看到这货真价实的玉章,愕然看了眼白稷:“你说真的,那父亲怎么没在之前的信中提起,反而让你们现在过来?”
“家主之前还能撑得住,可前段时间,身体却越来越差,家主担心自己熬不住,又怕您不肯听话回去,这才派了属下携带印章前来的。小姐,快马属下已经准备好了,若是现在立即赶往扶桑,兴许还能见到最后一面。”白稷已经垂眸沉声道。
莎慕闻言,这才有些慌了,立即要走,可又想到陈有才,想着他为何还没来找自己……
“我去一趟京城……”
“小姐,您可是要去陈家?”白稷问她。
莎慕微微珉唇,白稷这才道:“属下方才就是从陈府找来的,听说陈家现在正忙着给陈家公子招亲,只怕没空见您。而且入京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日,如今时辰已经不早,若是城门一关,您只怕要到明天才能出来了。家住他的身体可等不住……”
不等白稷说完,莎慕的脸已经微微沉了下来:“我知道了,那萧王的事……”
“您放心,您回去后,剩下的事,属下会替您办妥。”白稷道。
莎慕望着他这张没什么表情的死人脸,手心微紧:“我早就跟父亲说过,萧王的事,不能牵扯到陈家。”就算陈有才那个死男人要娶别人,等她处理完扶桑的事,回来也要好好教训他的!
白稷有些愕然,毕竟莎慕这位大小姐自小就不是会替人考虑的人,如今在知道陈有才可能变心了以后,居然还要护着他。
“怎么了?”莎慕见他奇怪的望着自己,皱眉。
“没事,属下一定会照您的吩咐办事。”白稷立即道。
莎慕这才面色略冷的看了眼不远处的黑马,又嘱咐白稷照顾好她的白虎,这才转身快步翻身上了马。离开前,莎慕不甘心的回头路看了看,凄冷的长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陈有才,他真的没有来找自己!
莎慕牙关微紧,勒紧缰绳便快速驾马离开了!
白稷望着她离开,目光才渐渐冷淡了下来,暗处有人走出来,低声道:“那个陈有才已经中毒了,不过有一个叫魏如意的赶过去了,听闻医术很不错。”
“没关系,现在陈家人已经认定是小姐下的毒,而且还给陈有才的母亲下了毒,但凡有点血性的男子,都不会忍的,况且陈有才此人,我们不是早就研究过么,本性风流,到时候再找几个女人往他怀里一塞,这样小姐看到,更加能死心。”白稷说完,才冷冷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去办萧王的事,不可露出破绽。”
很快,陈有才就吐出了毒血,但因为这毒实在凶猛,就算毒血吐了出来,他也觉得胸腔内好似有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般,让他就连呼吸都困难。
魏如意额头沁着汗,捂着肚子蜷缩着坐在一侧轻轻匀着气息。
“小姐……”知雨心疼看她,魏如意摇摇头:“去煎药吧,要快些,让他连喝三副。”
知雨看了眼虽然睁开了眼睛,但还依旧动弹不得的陈有才,忙去煎药了。
地上跪着的大夫们看着魏如意当真把人救活了,目光也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和不屑而变成了敬佩。
魏如意现在没工夫跟他们说什么,只跟一侧陈老太爷道:“外祖父,让所有人都退下吧,有才哥哥如今的状况,需要静养。”
“毒能完全解了吗?”陈坚焦急道。
魏如意点点头:“能解,就是麻烦些,而且有才哥哥至少在床上躺三个月,往后也要格外小心尽量避免再动武。”魏如意委婉道,不过岂止是不能动武,一身好功夫全毁了,能保下这条命都是万幸。
陈有才的眼眸动了动,轻轻道:“我娘……”
“舅母没事,你放心。”魏如意安慰他,却也奇怪莎慕怎么会这样不知分寸,以前再气陈有才,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毒,而且除了给陈有才下毒,也不会连累其他人,可是这一次却让二舅母也中毒了。
想到这里,魏如意想跟陈有才说说,但看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想着他刚解毒,应该还难受,就把话咽下了。
“有才怎么样了?”
着急的声音传来,众人抬头望去,就看到了匆忙跑来的陈言袖,花间带着下人们远远跟在后面跑,可见陈言袖跑得多快了。
“没事了,毒解了。”陈定忙道:“你怎么忽然又回来了,昭王府的事儿处理完了吗?”
“昭王府暂时没事。”陈言袖说完,看向魏如意,瞧见她气色也不好,才道:“如意,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看着,有什么事我叫你。”
“嗯。”魏如意点点头,扶着木英的手,又看了眼闭着眼睛不出声的陈有才,才不放心的出去了。
出了院门,魏如意感觉没那么疲乏了,肚子的情况也才稍微好受些。
魏如意摸着肚子愧疚不已:“都怪娘亲,让你也跟着受累了。”
木英笑起来:“小公子若是知道,绝不会怪您的。”
“万一是小小姐呢?”魏如意笑起来,木英更高兴:“小小姐就更好了,小姐都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一定能理解小姐您的。”
“可惜我的木英不理解我啊,要是肯着急着急自己的婚事,早日找个意中人就好了。”魏如意叹气,木英脸爬上一丝绯红:“小姐就知道打趣奴婢。”
魏如意笑笑,这才往二夫人的房间去了。
到时,二夫人已经醒过来了,症状也比陈有才轻了不少,所以魏如意来时,她已经在挣扎着要下床来去看陈有才了。
“有才哥哥没事,舅母,您就歇着吧。”魏如意安慰道。
“毒解了吗?”二夫人眼眶里还有泪,以前陈有才和莎慕怎么胡闹她都觉得可以忍受,可是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动不动就下这么重的毒,往后夫妻间有个拌嘴小事,如意来不及解毒,岂不是把命都丢了?
“解了,您放心。”魏如意安慰,二夫人只叹气:“我如何放得下心,这一个不顺意,就下毒……”
“兴许是有些误会也说不定,莎慕一直没来,不如等她来了,再问问。”魏如意劝道。
二夫人听着,想着陈有才那么喜欢莎慕,自然是想听听莎慕亲口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陈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难道还没听到么?而且这既然是她下的毒,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毒有多厉害?”二夫人思来想去,还是拉着魏如意,道:“不是二舅母狠心,实在是二舅母觉得,你有才哥哥跟莎慕,可能真的不合适。”
“舅母……”
“我知道有才喜欢她,但今日的事,我实在是怕了。”二夫人哽咽道:“我膝下就这么一根独苗,平素他要闹也就罢了,但这一次所幸只有他和我,万一连累了你外祖父……他那身子骨可怎么熬得住?”
“对了,二舅母跟有才哥哥不是一起中的毒,您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中毒的吗?”魏如意问她。
二夫人想起来,轻轻叹了口气:“是莎慕忽然派人送了一盒点心来,有才高高兴兴的吃了几块,觉得不错,便叫人送了一些来给我。我本来没打算吃的,刚好出门的时候,想着到底是莎慕一番心意,便尝了一口,谁知……”
魏如意明白了,看了眼木英,木英会意,立即出去安排人去找莎慕了。这件事严重,如若不尽快当面解释清楚,莎慕和有才哥哥这段感情怕是要没了。
魏如意一直听着二夫人说着心里话,直到天色全黑,陈言袖拿了晚膳过来。
二夫人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碗粥,又反复确定陈有才没事以后才躺下睡了,魏如意则跟陈言袖一起在院子里的暖阁里慢慢吃饭,只是两人食欲都不怎么好。
“如意,你别担心,肚子里的孩子重要。”陈言袖劝慰道。
魏如意看她气色也不怎么好,想起之前她还特意邀请自己来陈府,问道:“姐姐最近怎么样,那俞姨娘可还暗地里使什么手脚吗?”
提起俞柔依,陈言袖的眼眶瞬间就泛起了湿意,但很快撇过了眼去:“我最近还好,她也还算安分,只是最近有些忙,所以休息不好。”
“忙……”魏如意想起姜宴年后就要迎娶两个侧妃入门的事,轻轻叹了口气:“那姐姐是怎么想的?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二人,姐姐心里有不痛快,都可以告诉我。”
“如意,你说当初我是不是错了,我原本以为,就算王爷他三妻四妾,我也不会介意的,毕竟谁家不是三妻四妾,况且王爷还是皇子,更是与旁人不同。”陈言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她。
魏如意轻轻拉住她的手,道:“姐姐当时若是不答应嫁他,萧王就会开口求皇上赐婚,姐姐是情愿嫁给萧王,也不愿意嫁给昭王吗?”
“自然不是……”
“姐姐如今,是对昭王殿下动了真心吧,姐姐性子爽利,若非真的爱上了,不会这样犹豫痛苦的。”魏如意语气温柔道,看她满眼的迷茫,浅笑:“姐姐这份真心,可跟王爷袒露过?只想与他一人过一辈子的真心,他可知道?”
陈言袖微微珉唇,这她的确没说过,但即便说了,王爷会改吗?在他眼里,三妻四妾不仅寻常,而且娶得势的大臣之女,更能为他添加助力,让他能更顺利的坐上、坐稳那个位置。
“如意,你说的对,我该告诉他,不管他态度如何,我也能彻底放下那份心思了。”陈言袖浅浅笑道。
魏如意看着她眼底深深的爱意,轻轻拥着她:“姐姐,若是当初我想办法让你离开京城就好了。”
“傻如意……”陈言袖噗呲一声笑出来,拉起她问道:“送我离开,我也总要嫁人啊,父亲和祖父都盼着我能嫁人生子,安度后半生,我嘴上说着要去戎马一生,但祖父和父亲怎么可能放心?我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叫他们担心一辈子。”
“可如今……”
“如今我既嫁了,就没有离开的想法,除非……”陈言袖没继续往下说,只轻轻揉揉魏如意的额头:“傻姑娘,我能有这么好的家人,还有你,我就很满足了。世上哪有样样如意的人呢,我不那么奢望。”
魏如意看着她忍着委屈的样子,觉得不止言袖姐姐要跟姜宴谈一谈,她可能还要让衍哥哥跟姜宴谈一谈,若是他当真不能接受只要言袖姐姐一个,那最起码,也要把她当最爱的那一个。
夜里,躺在被窝里的魏如意辗转反侧,终于熬到天亮,替陈有才和二夫人把脉之后,就先回国师府去了。
陈言袖知道她匆忙回去是为了什么,心也微微悬着,若是王爷他真也如自己爱他一般爱自己,那么未来不管多少委屈,她想她都可以忍得下去。
魏如意直奔国师府,楼衍刚刚喝完药,身边的苦涩药味还未散去,楼衍看她就这样进来了,目光微寒的睨向一旁的下人。
下人们赶忙低下头,魏如意却是知道,楼衍肯定是吩咐不过能叫自己发现他在喝药。
魏如意忍住担心,露出笑容:“衍哥哥,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灵犀接过楼衍递来的药碗,冷淡道:“他刚喝完药,要休息。”
“所有人都先退下。”楼衍寒声道。
灵犀面色微微一白,下人们也只看她的脸色,终于,灵犀什么也没说,淡淡扫了魏如意一眼,便端着药碗带着人离开了。
魏如意故意不去看灵犀的脸色,等人走了,才笑着上前坐在楼衍身边,手抬探了他的脉,毒素暂时是稳定的,安了心,笑道:“衍哥哥用过早膳没?”
“还没。”
“那我们一起吧,我特意去了趟来福楼叫方伯做的。”魏如意笑嘻嘻说完,木英已经将还是热腾腾的饭菜端了上来,又识趣的退下了。
楼衍瞧见她这幅高高兴兴的模样,也忍不住露出笑意,跟她对面坐着开始用早膳了。
今日的早膳,比任何时候都要美味,虽然喝过药的舌头已经尝不出味道了。
“什么事要我帮忙?”楼衍望着她吧唧吧唧吃东西的样子,浅笑问道。
“是昭王的事……”魏如意咽下嘴里的东西,才认真道:“我想让衍哥哥试探下昭王殿下的意思,待他得成大业后,有没有可能专宠一人?”
楼衍笑意更深:“你觉得呢?”
魏如意哑然,她就是觉得没希望,才希望楼衍开口的。不过姜宴此人也不差,性格温和容易心软,又仗义讲义气,只是……哎……
楼衍放下碗筷,望着垂头丧气的她,道:“昭王与我不同,而且他将来坐上那个位置,就算他有此想法,也扛不住天下人的压力。和平时代的皇帝,要兼顾的是各方势力,不比用杀伐夺来的江山,现在各方势力已经派系清晰,昭王坐上那个位置后,要学的是制衡。”
魏如意皱眉:“怎么衍哥哥也这样说。”
“因为天下江山,关系的是万千臣民,而非儿女私情。”楼衍淡淡说着,不是不顾及魏如意的小女儿心思,只是要让她明白,这江山,是天下人的江山,若姜宴做不好这皇帝,就是千千万万的人遭殃。
“那如果衍哥哥坐上皇位呢,也会如此?”魏如意珉唇问他,楼衍抬手便敲在她额头上:“若没有你,有人把那个位置送给我,我倒是可以要,但有了你,便是送我我也不要。”
魏如意听得感动极了,抽抽鼻子,问他:“所以在言袖姐姐和那个位置之间,昭王一定会选后者,对吗?”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过昭王妃心里可能也知道,只是她动了真感情,又本性自由,常年在边关不曾接受传统的三从四德,如今生出这样的想法也是难免。”楼衍知道她聪明,不可能想不到这一层,只怕是感情占了上风,让她故意忽略了这件事。
“那言袖姐姐往后去……”
“往后去自然是一世荣华。”楼衍温柔看她:“只要她愿意。”
魏如意终于是感觉到了现实给人的无可奈何,她轻轻坐到楼衍身边抱着他,幽幽的想,如果姜宴不要这个皇位就好了。
“太子说,要问你一些事。”楼衍忽然道。
魏如意一听,警觉起来:“他不是说要帮衍哥哥的,怎么样?”
楼衍提起这件事,倒是平静:“他已经帮我说服了我最需要的一个人,所以算是帮了忙。”
“那就好。”魏如意想起太子说想要重生的事,她心里都还在打鼓,万一重生不成,命可是要实实在在的丢了。
下午的时候,莫飘跟马大人又悄悄的来了,这一次跟来的,还有哭丧着脸的云大人。
楼衍这次没让魏如意离开,就让她跟在一旁坐着,才问云大人:“可是灼华要做什么?”之前夜里灼华赶来国师府,虽然他没见,但也知道灼华必定是下定决心做什么了。
“她要拉着我的冕儿一起去跳城楼啊。”云尚书一张老脸垮下来,就差没哭了:“我们勉强拦着,可她像是吃了衬托铁了心,死活要拉着冕儿过去,我们又不能轻易伤了她,国师大人,您说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想救出萧王。”楼衍一眼看穿灼华的目的,她若是真的拉着云冕跳了城楼,皇帝必会觉得愧对于她,到时候萧王再演一番苦肉计,势必要放他出来。
魏如意微微拧眉:“扶桑那边不是已经在营救萧王了么?”
“萧王或许还不知道这件事。”楼衍道。
“那可不可以……”魏如意眼底狡黠闪过,楼衍露出同样的笑意:“来人,请太子去一趟天牢。”
云尚书听得糊里糊涂的,难道请太子去天牢,就能让灼华不会拉着他的儿子寻死觅活了?
“云尚书先回去吧,再有几日,便是恢复上朝的日子,到时候也该像皇上汇报秦家一案了。”楼衍淡淡道。
提起这件事,云尚书其实心里更加慌张,但木已成舟,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办!
等云尚书离开,莫飘和马大人又细细的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这才跟着退出去了。
待他们走后,魏如意悄悄打了个哈欠。
楼衍看了她一眼,道:“迟些昭王就来了。”
魏如意怔住,楼衍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你去屏风后面坐着。”
魏如意会意,这才赶忙起身到一旁屏风后面去了。
姜宴来时,身上都落了些雪花,他一边让丫环帮他取下披风,一边笑道:“来时我还特意去了来福楼,方伯说,这天儿冷了,就得吃暖和的东西到肚子里才舒坦,小衍,得空我们一起去吧。”
“你不是要迎娶两位侧妃入府了吗,还能得空?”楼衍叫人泡了热茶来,姜宴接过一旁侍女拿给他的暖手炉,这才挨着楼衍一旁坐下,笑道:“是啊,这些都是王妃在忙活呢,最近王妃倒是体贴了许多,刚开始我还担心她会吃醋闹脾气。”
“昭王妃是个贤惠之人。”楼衍道。
姜宴也笑着回应:“是啊,母妃也是这样说,还千万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待王妃,不过她倒是操心了,袖儿识大体又大度,而且我也喜欢她,怎么会欺负了她去?”
楼衍能看得出他眼里的喜欢是真的,只是还没强烈到那个份上而已。
“若是昭王妃想要离开,你会放她走吗?”楼衍又问,饶是屏风后面的魏如意都是一惊。
姜宴也惊愕不已:“她为何要离开?”
“昭王妃本就是喜欢自由的人,多年在疆场,更是性格爽直,不喜欢勾心斗角,如今你的后宅便不安分,往后去只会越来越不安分,她若要离开,似乎也说得过去。”楼衍浅浅说着。
姜宴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才松开笑道:“不会的,王妃是心宽善良之人,我了解她,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委屈,但后宅里的女子,谁没受过委屈?”
楼衍的话语顿了一顿。
姜宴则是继续笑道:“放心,我们男儿也有受委屈的时候,夫妻自然要相互包容这辈子才过得完,而且王妃永远是我的正妻,谁也越不过去的,她怎么会离开?”姜宴其实更自信的,是陈言袖也爱他。况且和离或是休弃,哪有那么容易,关系的是两个家族的脸面,更是女子此后的一生,所以他坚信,言袖既然嫁进来了,就不会说离开。
楼衍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若是有这样一日呢?”
“不会的。”姜宴打断他的话,道:“小衍,我不希望有这一天,我也不会让她走的。”
“若要殿下为她遣散佳丽三千,弱水三千,也只饮一瓢呢?”楼衍问出魏如意最想问的话,魏如意却极为平静。
果然,姜宴的回答,印证了她最初的想法。
“小衍,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哪个男子不娶三妻四妾的?即便是太子皇兄,如此深爱平王妃,后院也少不了一两个贴心伺候的,即便是姜王府那样重的规矩,姜湛也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小衍,你才是异类啊。”姜宴笑他,浑然没把他方才的话放在心上,说完了才反应过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忽然跟我聊起这个,是不是想纳妾,被如意阻止了?”
楼衍抿茶,姜宴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当初她还未嫁的时候就说过,不想夫君纳妾,我原本还想,她当真天真,这天底下哪有男人不纳妾的?没想到还真叫她遇见了你,也是缘分。”说完,姜宴心里其实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他不说什么独宠的话,只说愿意为她放弃纳妾,那她是不是就会答应自己了?
“说说太子之事吧。”楼衍知道魏如意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只转移了话题跟姜宴聊接下来的事了。
魏如意悄悄从侧门退了出来,屋外的雪大了些,随风飞着,偶尔有灰色的小鸟儿扑闪着翅膀掠过,这才为这沉闷的冬日添了几分生气。
“小姐,您怎么了,从出来开始就一直不高兴。”木英问她。
魏如意笑着摇摇头,只是觉得有些无奈罢了。
“知雨,回头告诉谢妈妈,让她多挣些银子。”魏如意笑道。
“小姐还嫌银子不够多呢。”
知雨笑着,魏如意却只道:“让她多挣些,回头我给你们招入赘的女婿。”
知雨跟木英对视一眼,均是捂着嘴笑了起来。
临近天黑时,魏如意就回陈府去了,陈有才的毒她还不太放心,而且言袖姐姐那里,她还想去聊一聊。
“陈有才,你敢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魏如意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陈坚的呵斥声传来,她穿过垂花门一瞧,脸色煞白的陈有才阴冷着脸就要出门去,但走路都走不稳,几次差点摔倒。
魏如意瞧见他,才快步过来问他:“有才哥哥,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她!”陈有才牙关微紧,魏如意看了眼一侧跟着陈言袖:“莎慕她今日都没来吗?”
陈言袖微微摇头,魏如意看着倔强的陈有才,道:“你这身子,走不出陈府的门就倒了,先养好病吧。”
“不……”陈有才才拒绝,魏如意一针扎在他脖子的穴位上,他便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好歹木英把他给接住,魏如意探了探他的脉,毒未完全清理干净又受了风寒,这人是不要命了!
“抬回去,再敢跑就绑起来。”魏如意沉声道。
旁边立即有小厮赶了来将陈有才给背了回去,待陈有才回去后,陈坚才松了口气,但原本成日笑个不停的他却像是一下子老了不少,一点笑意也没有,整个人都沉闷着。
“如意,你别担心,等这件事过去就好了。”陈言袖安慰她道。
“姐姐现在要回王府去吗?”魏如意看着她好似要走的模样,问道。
陈言袖嘴角扬起,却掩藏不住那份苦涩:“很快就要迎娶侧妃们过门了,时间很紧,要准备的东西又多,我不能疏忽了。”
“姐姐……”
“如意,我知道你今日做什么去了。”陈言袖看着担心的她,浅浅一笑:“看到你回来,我也猜到了结果,所以你放心。你看我娘,二舅母还有你娘亲,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陈言袖的心微微抽痛着,却依旧挤着笑道,可魏如意这次没有陪着她笑,只坚定道:“姐姐若有一天想离开了,我会给姐姐备好烈马,备好盘缠,替你照顾好舅舅和外祖父。”
陈言袖听着这番话,先是一愣,而后便弯眼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泪。
“好,我答应你,若是有一日,他将我的爱磨尽了,我就离开。”陈言袖笑着说,魏如意轻轻将她拥住。
新的一年开始了,魏如意觉得,所有人都好似走到了命运的关口,都只等着一个契机,就要走上与设想截然不同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