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大营。
完颜宗翰吃完了手中的羊腿,擦了擦手,停了下来。
完颜宗望、完颜闍母、银术可、拔离速等人也都放下手中的肉,停下来。
“第二封信送出去几天了?”
侍候在他身边的刘彦宗连忙躬身道:“回大帅,已经两日了。”
完颜宗翰微微蹙眉,不满道:“为何还不见那皇帝让赵佶前来一叙,又或者是派遣使臣前来回个话,甚至是连个书信都没有?”
“什么时候,赵皇帝变得这么硬气了?”
刘彦宗分析道:“大帅,赵皇帝懦弱无能已经成了实事,这赵宋从上到下的骨头都是软的,必然不可能硬气。”
“臣倒是以为,城中还有一些一力主战的官员,阻拦了赵宋皇帝让太上皇前来金营。”
“距离上一次攻城,已经过去九天。”
“赵宋的皇帝还没完全感受到我大金铁骑之威,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保存着侥幸心理罢了。”
“大帅可让先锋军再度攻城,这一次,四方齐动。攻势增强一些,给城内的官员和皇帝施加更大的压力。”
“守城的将士们守城不力,赵宋皇帝必然心慌意乱,届时,自有那些个赵宋臣子请求他们的皇帝出城请和。”
完颜宗翰点点头。
刘彦宗说的不是没道理,他们已经围困京师差不多快要一个月了。
攻城之战其实也差不多十几次。
但是这汴京城城墙高大坚固,十几次攻城都被赵宋的守城将士们给击退了。
大金铁骑确实很强,驰骋在草原之上,无人能敌。
就算是遇到了宋军也能进可攻、退可守,乃是万胜之军。
可是,铁骑适合陆战,而不太适合攻城之战,在攻打太原的时候,就吃了不少亏。
如今攻打汴京城也是一样,很难直接破了城墙上的防守,打开城门,攻进去。
刘彦宗就献计,围城打援、威逼利诱,让赵宋的皇帝主动出城前来请和,到时候,就是擒贼先擒王,拿捏了赵宋的皇帝,这汴京城自然也就成了嘴中肉。
完颜宗翰觉得这个计策非常不错,就配合着,写了书信,第一次,没回复,又写了一封书信,还是没有回复。
完颜宗望却觉得攻城并非是首选,“大帅,这汴京城城墙高大坚固,每一次攻城之战,于我大军来说,损失都比较大。”
“我觉得,已经围困了京师快月余的时间,不如再等等,等到他们吃完了城内的粮食,肯定会起内乱,届时,我们轻轻松松就能够拿下汴京城。”
他是不太支持攻城的,因为每一次攻城都是徒劳。
不仅没有攻占城墙,让大军可以进城,还会有比较大的损失。
如今,大宋的各路勤王大军已经是蠢蠢欲动,开始猛扑上来,一旦勤王的大军越来越多,他们想要后撤,就要费一番功夫,可能损失会更大。
不如直接先撤退,退到黄河以北,建立防御工事,从此一黄河为界限。
他们掠夺的物资已经非常多了,回去养精蓄锐,来年再战。
大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两次南下,就是因为如今的大金皇帝乃是完颜晟,此人是有着强烈的灭宋之心,想要占领中原,建立一番伟业之人。
至于完颜宗望其实是一个亲宋之人,他主动学习中原语言,还有中原的礼仪和文化,翻译了不少中原著作。
也可能是受到了完颜阿骨打的影响,觉得灭亡大宋不如亲近大宋。
灭一国,难上加难。
对于大宋而言,是一种伤害,对于大金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自古以来,战火无不有流血死亡者。
刘彦宗不敢有言。
完颜宗望在大金的威望也比较高,他人缘比较好,算是个老好人亲王,又知兵事、乃是东路元帅。
完颜宗翰是清楚完颜宗望的心思,不太想要灭了大宋的国祚。
然而,作为追随完颜阿骨打的大帅,他其实更想要实行灭宋计划,让大金统领中原。
“闍母。”
完颜闍母出列,单手放在胸前,施礼道:“大帅。”
完颜宗翰吩咐道:“明日攻城,你为监军,传令下去,四门先锋开始备战,明日辰时攻城,若能破城那是再好不过,若不能,坚持两个时辰。”
他其实也知道,仅仅依靠现在先锋大军的力量,是不太可能破城的。
除非,他破釜沉舟,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波接着一波地攻城,耗尽京城守备,才会有破城的机会。
但是耗尽京城守备的同时,大金的兵力也会有比较大的损耗。
而他们还要面临勤王大军的围追堵截,将会还有一场恶战,必须保存一些兵力。
完颜闍母躬身领命。
完颜宗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能叹了一口气,郁闷地喝着奶茶。
……
李固渡。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打败了金贼的宗泽,看了看受伤的将士们,心情十分沉重。
金贼第二次南下,直接攻占了太原,然后兵围京师,明显是有备而来。
一旦东京城破,二圣定会成为阶下囚。
大宋也就完了啊!
要是官家乃是明君,在第一次击退金贼之后,立即步兵防守,以太原为屏障,设立北地防线,也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想想官家和朝廷的所作所为,已经六十有六的宗泽,感觉身心疲惫。
硬撑着,坐在了木椅上,看着地图。
金军攻占太原,再南下兵围京城,若是勤王大军合力一处,先攻打太原,断了金军的供应和退路,再以三路南下,必能解京师被围之困。
然而,康王却犹豫不前,还建立了大元帅府,拉拢了耿南仲、汪伯彦等大臣,他的心思,宗泽又如何不知道,只能是悲愤离开,带着几千人马救援京师。
“大相公。”
“有密信。”
团练使陈淬大步走进来,把一个封漆竹筒,交给了宗泽。
宗泽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激动却又有些怀疑,似乎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看了好一会儿。
才放下书信,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