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康走了以后,表姐就对我说:“送我妈回家吧。都在这里也是熬着,我爸的病应该是稳定了。”
我磨蹭着不走。我有我自己的小算盘,就是想着等李小康走远了再去,因为我怕他看到我去送姨妈了,他再杀个回马枪。表姐又催了我一遍,我说:“现在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车多人多,根本就走不动。”
表姐说:“你是不想去是吧?把车钥匙给我我去。现在都几点了,还高峰期。我们下班到医院都这么长时间了,路上还会堵?”
我看表姐要当真去送姨妈,就说:“好,我去。”又对姨妈说:“姨妈,我们走吧。”
姨妈站起来,我们就一块出了病房。在往外走的时候,我四处的看了看,没有李小康的影子。于是,也就放下心来。在医院的大院里,我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让姨妈上车,姨妈说:“怎么不是你原来开得那一辆了?今天刚换的?”
我说:“这是我在歌厅的时候开得那一辆,保养了一下就跟新的似得。崭新是吧。”
“是挺新的。”姨妈说着,就上车坐在了后排座位上。车刚启动,姨妈就问我:“今天这个小伙子挺热心,也挺负责的。为了这个房间,他没少受累。”
我问道:“他在这里待了一天?”
“是啊,还帮我喊护士,照顾你姨父。没见过这么热心肠的人。你们和这样的人交朋友,没错。”
“他说我们是朋友?”
“说是和你、和你表姐都是朋友。我问他干什么工作,他说是干酒店。以前他也在那个‘万豪歌厅’待过。还说那时候他还没有大学毕业,是你招聘他去歌厅工作的。”
我又问姨妈:“他没说是因为什么事情过来的?咋赶得这么巧?”
“她和你表姐一块来的。可能是你表姐听说他有路子,请她来的吧。”我和姨妈说着话,很快就到家了。我没有上楼,就又接着转头回医院了。
放下车,我就快步上了楼。走到姨父的病床门口,我悄悄地推了一下门,可是,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我就慢慢地在这个人造的小公园里转悠起来。公园并不大,很快就找到了姨父和表姐。只见姨父正在摔着胳膊要挣脱开表姐搀扶着的手:“我没事,把手松开。”
表姐说:“我是怕你跌倒了。”她还是不肯松手,姨父就更加的甩动起了胳膊。
我赶紧上前,说:“表姐,你先松手。让姨父站站我看看。”表姐这才松开了手。姨父站立着,还是原来的样子,身材魁梧而又高大。我说:“姨父,你走两步。”
我站在他的前面,表姐在他的一侧,生怕他会摔倒。可是,姨父迈开两腿就走了起来,还用手扒拉了我一下:“你闪开,耽误我迈步。”
我就直起腰来站在了一旁,对表姐说:“姨父的胳膊腿没有毛病,就是心脏有点问题。”
姨父又走了回来,说:“我有啥事?这回你们放心了吧。”说着,就又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
我赶紧的扶他坐在长椅上,说:“你不能长时间的活动,快点休息一下吧。”
姨父喘息了一会儿,就平静了。他说:“你们吃晚饭了吗。我怎么有点饿了?”
表姐过来说:“这都什么时候了。饿,就说明正常了。我们也没吃那,你好胳膊好腿的,咱们就一块去餐厅吃吧。再晚,人家就有可能下班了。”
姨父说:“好,就去餐厅吃饭。”说着就霍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们按照走廊上的提示,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餐厅。表姐点了四个炒菜,三碗米饭。饭菜端上桌以后,姨父就是不动筷子,就那么坐着,不吃,光看着。表姐就奇怪地问道:“爸,你不是饿了吗,咋不吃?”
我也看着他,忽然,我明白了,姨父这是在等酒那。我把筷子递在他的手里,笑着说:“今晚就吃这些,没有别的招待。”
姨父说:“不喝点酒那还叫吃饭吗?”
表姐说:“中午的时候你不是也吃了吗?那叫什么?”
“那是你妈不让我下床,我躺在床上非要喂我。就好像我动不了了一样,都烦死我了。”姨父瞪着眼说。
表姐说:“反正是现在不能喝酒,快吃吧。”
姨父说:“不让我喝酒那我就不吃饭了,绝食!”
表姐也被姨父的举动逗乐了:“你咋跟个小孩一样,还学会绝食了。不吃拉倒,那就饿着吧。”
姨父一生气,真的站起来要走,我赶紧的拉住他:“姨父,你沉住气,听我跟你说。这次你心脏出了问题,听医生说就是喝酒造成的。既然造成了,就要治。可是,你的病还没有治好就又开始喝,这是对你的生命不负责,也是对表姐和姨妈不负责。你都说过生命重要了,就忍不了这几天?”
我的话才刚说完,姨父就又重新拿起了筷子,我说:“这就对了,来,慢慢的吃。”可是,姨父慢不下来,几口就把一碗米饭吞进了肚子里,赌气一般。然后,把碗一放,说:“不够”。
我赶紧的又去要了一碗,放在他的跟前说:“你饭量见长啊。”
“喝酒也能顶吃饭,因为那是粮食酿造的。所以,我喝了酒就吃饭少。”
我说:“姨父,你落伍了。以前的酒是粮食酿造的,现在的都是酒精勾兑的。不能扛饿,光醉人了。”说着话,姨父就把一碗米饭又吃光了。
表姐看了看,问:“还吃吗?”
姨父说:“饱了。”说完,就站起来要走。
我说:“姨父,我们还没有吃完那,你急什么。”
姨父说:“你们慢慢的吃。我就在这里走走。”
我和表姐吃完后,就喊着姨父一块回到了病房。姨父不想睡觉,我们就在会客室里的沙上坐着喝水、聊天。姨父说:“今天那个小伙子是什么来路,弄这么豪华的病房这不是害我们么?一天也不知道拿多少钱?真是个不靠谱的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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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姨父的话好开心,偷偷地看了一眼表姐,只听她说道:“你管着住就是了,谁让你操心钱了?”
“不操心?那这钱他出啊?”
“你讲理不讲理啊,人家操心受累的好不容易弄到了这个房间,不感谢人家也就罢了,还要让人家拿钱,真是可笑。再说了,人家和咱们家有一点关系吗,他拿的着钱吗?”
姨父说:“那么多病人都住在那样的房间里,不是一样的治病吗?咱又不是来玩的,是来住院的。弄得这么讲究有什么用处?他拿不着钱那咱也没有请他给弄这个病房啊?他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我看到表姐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就端水给姨父:“姨父,喝点水,躺床上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