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至,皇城之内尚无动静,但萧绍宗却很是从容。
皇城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上万兵马将皇城团团围住,何时起攻击,也只是他一声令下的事情。
老尚书沉吟了片刻,才道:“你是说,齐宁被绑架的时候,有高人出手帮了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小王也不知。”萧绍宗叹道:“不过齐宁恢复神智,事情自然就变得十分棘手。那证人知道后,一直忧心忡忡,但他并不方便亲手过问此事,所以监视齐宁的担子,就落在了父王的身上。”
“你是说.....老王爷?”
萧绍宗颔道:“正是。那位证人对父王十分信任,此事他没有告知任何人,独独告诉了父王,父王身在朝中,可以随时监视齐家,是以那位证人将此事交托给了父王。”
老尚书心想能让淮南王亲自来做此事,那位证人的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王爷,既然那位证人早知道齐宁不是齐家血脉,又为何不将此事禀明皇上?”老尚书问道:“只要皇上知道此事,不对齐宁加以重用,齐宁手无权势,自然不会对朝廷再有太大的威胁。”
“那位证人早先一直将此事隐瞒,父王知道此事,也是在齐景过世之后。”萧绍宗道:“当时齐宁得到皇上的器重,而且齐宁也确实在协助皇上对付司马岚,为了大局着想,证人这才对皇上隐瞒此事。”
“原来如此。”老尚书微微颔,虽然萧绍宗说得有鼻子有眼,但却都是一面之词,甚至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来,老尚书对萧绍宗所言,自然还是心存疑窦,微一沉吟,才道:“王爷今次将这秘密告诉老臣,不知所为何故?”
萧绍宗肃然道:“小王只是想要告诉老尚书,今次小王不惜一切代价诛杀齐宁,不但是为了皇上,也是为了我大楚的江山社稷。”顿了顿,才继续道:“方才卢大人还在疑虑,不明白齐宁有什么道理要谋反。”
“王爷,恕老臣直言,即使齐宁真的不是齐家血脉,也不代表他就有谋反的道理。”老尚书道:“难道王爷是想说,齐宁幼时遭受齐家太夫人的虐待,所以因此而恨及我大楚,这才要谋反?”
萧绍宗摇头道:“自然不是这个缘故,那只是他与齐家的私怨,而且皇上待他隆恩浩荡,他倒也没有道理因此而谋反。”
“那老臣就不解了。”
“老大人,齐宁既然不是齐家的血脉,那他总不会是从地里冒出来的?”萧绍宗冷笑道:“他确实是柳氏所生,只不过父亲是另有其人而已......!”
老尚书眼角再次抽动,萧绍宗贴近他耳朵低声道:“齐宁一旦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就一定会心存反意,据我所知,他其实早已经怀疑自己的出身,而且暗中也一直在调查自己的身世,若是我没有猜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才会有这次的弑君谋逆之举。”
“他父亲到底是何人?”老尚书急问道。
萧绍宗尚未说话,忽听得城头鼓声响起,城下所有人都是抬头向城头望过去,只见齐宁已经出现在城头,居高临下俯视城下,很快就听齐宁高声道:“老大人,皇后和宫里的几位贵人都已经过来,现在便可以出城。”
老尚书立刻拱手道:“臣等恭候皇后娘娘出城!”
“老大人,陪同皇后和几位贵人出宫的侍从众多,还请你们好好安置。”齐宁目光移向萧绍宗,大声道:“萧绍宗,若是他们中任何人有丝毫损伤,责任便都在你。”
萧绍宗背负双手,淡淡道:“宫女可以出宫,太监一个也不许出城。”
齐宁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此番潜入宫中行刺,带有众多杀手。”萧绍宗道:“若是你让他们扮作太监混出城来,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此番入宫的刺客,一个也莫想从城中出来。”
齐宁哈哈笑道:“有道理有道理。”沉声道:“开城门!”
皇城大门很快便出“嘎嘎嘎”之声,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齐宁主要是安排皇后出城,不过却也将凤仪宫附近的几位内宫嫔妃送出城来,这后宫贵人众多,自然不可能一个多时辰之内便将所有人都组织起来出宫,虽然出城的不过皇后和几位贵人,但随行的太监宫女却是不少,长长的队伍早已经在城门后等待,城门大开,一群宫女便簇拥着皇后的凤辇从城门里出了来。
萧绍宗不准许太监出城,那些随行的太监只能退后,留在了城中。
长长的队伍自城内出来,如同长蛇一般,亦有好几百名宫女随同出城,皇后的凤辇靠近过来,萧绍宗和老尚书都已经跪在了边上,军阵也早已经闪开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王爷,司马府虽然被抄没,但庭院并未受损,一直都是被封门。”等到皇后的凤辇过去,老尚书起身向萧绍宗道:“老臣以为,可以暂且让皇后和几位贵人在司马府暂时安顿,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司马氏被诛灭之后,家产被抄没,原来国公府也已经被封存,朝廷一直也没有具体处理,不过司马氏迹数十年,显贵多年,司马府也是占地极广,庭院众多,皇后出城之后,一行好几百人,临时在京城找寻住处还真是不容易,而司马府也确实是个暂时安置的好地方,萧绍宗立时道:“一切就依老大人的意思。”
“袁默贤!”老尚书叫了一声,袁默贤立刻过来,老尚书吩咐道:“你护送皇后前往之前的司马府,派人立刻去通知京都府尹铁铮,令他调派京都府的差役保护皇后和众位贵人的安全。”
袁默贤拱手退下,匆匆而去。
等到最后一人出城来,皇城的城门立时关上,齐宁望着长长的队伍,他知道赤丹媚此时就在其中,可是人数太多,也不知道赤丹媚究竟在何处,只等着队伍穿过军阵远去,齐宁才抬头看了看天色,现东方的天边已经出现了一丝鱼肚白。
黎明已至!
“齐宁,皇后已经出城,你是否也要自缚出城?”萧绍宗仰望城头的齐宁:“本王没有耐心继续等下去了。”
齐宁哈哈一笑,忽然抬手指着萧绍宗厉声道:“萧绍宗,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皇上是被你所害,你竟然倒打一耙,诬陷在我身上,简直是无耻透顶。”
“哦?”萧绍宗却是淡定自若,唇边泛起一丝轻笑:“你有证据?”
齐宁冷笑道:“我已经派人在找证据,而且也找到了端倪,但很快就有充分的证据证明皇上是被你所害。”
此时窦馗等人却上前来,窦馗抬手指着城头的齐宁大骂道:“齐宁,你这个弑君叛逆,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血口喷人。你带刺客潜入宫中,行刺皇上,连贵公公都可以作证,你竟然还在狡辩?”
“齐宁,你辱没了锦衣齐家的声明。”又有一人厉声高叫道:“你要是还有羞耻之心,立刻自缚出城,向王爷和满朝文武请罪!”
“你若再冥顽不灵,大军攻城,城破之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群人对着齐宁大声辱骂,齐宁叹了口气,道:“这里不是菜市场,也莫要在这里泼妇骂街,好歹也都是朝廷大员,保留一丝体面为好。”他声音也不如何大,但劲气穿透出来,将众人的声音轻易地压了下去。
袁老尚书却是抬起手来,示意众人静下来,老尚书在朝中德高望重,众人倒也都是给老尚书几分面子,声浪渐息,老尚书待众人静下来,这才向城头齐宁道:“齐宁,目下的情势,你也都看到,以城中的守卫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挡大军攻城,皇城内外,都是我大楚的勇士,你当真要让我大楚将士自相残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害人害己,又何必如此?”
“老大人,实不相瞒,我据城而守,不为其他,只为找出证据。”齐宁大声道:“我相信皇上是被萧绍宗所害,此人道貌岸然,其实他才是真正的叛国巨贼!”
“你说是王爷害了皇上,有何证据?”袁老尚书冷着脸:“大家都看的明白,是你带刺客入宫,若非如此,你为何会被困在城中?”
“老大人说的极是。”窦馗立刻道:“此人垂死挣扎,明知必死无疑,却要反过来诬陷王爷,真是丧尽天良,此等逆贼,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至铲除。”又向萧绍宗道:“王爷,不用和这逆贼废话,立刻下令攻城,城破之后,将此人千刀万剐,级悬于城头,以示天下!”
萧绍宗却很是淡定,并不言语。
“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齐宁朗声道:“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便可以证明一切都是萧绍宗所为。”盯住人群中的萧绍宗,冷声道:“萧绍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的事情,终将要大白于天下!”
这时候兵部尚书卢霄忽然高声道:“齐宁,你若是没有证据诬陷王爷,那就是血口喷人,你说有证据证明皇上是王爷所害,那你将证据拿出来?”
“卢大人,我说了,还要一些时间。”齐宁道:“只是我担心这位王爷害怕我将证据完全找出来,会立刻下令攻城,做贼心虚,总是怕真相大白于天下!”
萧绍宗忽然笑道:“齐宁,你无非是想拖延时间。你说能找到证据证明是本王谋害皇上,那本王就给你半天的时间,清者自清,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萧绍宗,看来我倒是小看你了。”齐宁笑道:“这样,我和你打个赌如何,十二个时辰之内,我若是能找到证据证明一切是你所为,那就不必多说,如果找不出来,我自缚出城,由你落,你看如何?”
窦馗立刻道:“王爷,莫要和他废话,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大军严阵以待,王爷一声令下便可攻城,何必与他多啰嗦,还要让他多活一天。”
萧绍宗瞥了卢霄和他身后几名大臣一眼,又看了袁老尚书一眼,终是向着城头的齐宁淡淡道:“好,十二个时辰之后,我等着你献上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