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歌十分谨慎道:“卑职不敢完全确定,但通过目前调查得到的线索,田东家应该是被带到了鬼门崖,此后便在鬼门崖消失。”
齐宁虽然面上显得十分冷静,心内却是大为吃惊,此番田雪蓉跟随他前来东海,齐宁自问要护住田雪蓉的周全问题并不大,可是却不想自己出海短短几日,竟然有人对田雪蓉下手。
对方伪造了自己的书信,骗取了田雪蓉的信任,至少证明对方一直都在关注自己,而且知道田雪蓉一旦看到自己的书信定会上钩,那么对方当然了解自己与田雪蓉的关系。
这起事件,冲着田雪蓉去的可能性较小,只怕终究还是冲着自己过来。
“你们在鬼门崖可仔细检查过,有没有留下田东家或者其他人的痕迹?”齐宁神情冷峻,沉思片刻,终于问道。
秦月歌摇头道:“对方做得很干净,没有留下其他任何线索,就连那匹马的马蹄印,也无法再追踪下去。卑职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那人骑马将田东家挟持到鬼门崖,那里有船等候,连人带马都登船而去。”秦月歌道:“如果当真如此,就可以解释为何再无那匹马回转的马蹄印。”
“连人带马出海?”齐宁眉头一紧:“那是要做什么?”
秦月歌道:“卑职也无法确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对方是海盗。”秦月歌正色道:“他们查知田东家与侯爷有交情,没有机会也不敢对侯爷下手,所以退而求其次,向田东家出手。”
齐宁皱眉道:“你的意思是说,绑架挟持田东家的可能是海盗?”
秦月歌点头道:“从目前的迹象来看,有这个可能。车马行说雇车的人像渔民,似乎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但是普通的渔民,岂有胆量绑架田东家?卑职猜想那人是海盗所扮。”
韦御江在旁一直都没有说话,这时候终于道:“秦法曹,你说对方是海盗,那么他们绑架田东家的目的又何在?侯爷到目前为止,并无与东海的海岛有直接的冲突,他们为何要绑架田东家?”
“卑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秦月歌皱眉道:“也许.....他们有求于侯爷。”
“有求于我?绑架田东家,向我提出条件?”齐宁冷笑道:“莫非他们想向朝廷投诚,接受招安?”向秦月歌招招手,秦月歌忙靠近过去,齐宁才低声道:“有没有可能与那几大家族有关系?”
“侯爷是说卢家为了上次的事情报复田东家?”秦月歌心领神会,立刻就明白齐宁意思,轻声道:“卑职虽然不敢肯定,但.....可能性不大。”
“哦?”
“他们虽然财力雄厚,但心里都很清楚,朝廷从未放松对他们的监视。”秦月歌低声道:“卢子恒如今还在养伤,他们现在只担心侯爷还会找他们的麻烦,更是小心翼翼,这种时候,绝不敢轻举妄动。三大家族这些年虽然生意越做越大,但还是遵守朝廷的法度,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稍有差池,很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齐宁目光深邃,凝视秦月歌:“你觉得他们不敢动手?”
“侯爷,他们已经知道田东家与您的交情。”秦月歌轻声道:“田东家如果失踪,侯爷必定会彻查到底,只要是他们所为,终究会查出蛛丝马迹,他们绝不敢因此为自己的家族招来灾祸。”
三大家族虽然在东海财力雄厚,但在帝国侯爵的眼中,不过是一介商贾而已,如果齐宁当真要以锦衣候的地位收拾区区几个商人,实在不是算是太困难的事情。
虽说齐宁与江随云有过冲突,甚至几天前当众殴打卢子恒,但这毕竟只是小冲突,对三大家族来说,绝非致命的矛盾。
秦月歌说的不无道理,在没有生致命的冲突之下,三大家族当然不会轻易招惹齐宁。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绑架田东家的是东海海匪?”齐宁想了一想,才问道:“如果他们绑架田东家的目的是冲着我来,那么接下来必定还会主动联系我,到那时候,就可以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了。”
秦月歌点头道:“如果他们挟持田东家的目的是要向侯爷提出条件,定然会再联系侯爷。”
“秦法曹,是否被海盗所绑架,我们也只是猜测。”齐宁目光如刀,低声道:“也并不能完全排除三大家族没有参与此事,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秦月歌轻声道:“侯爷,卑职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三大家族,如果他们那边有反常迹象,必定会立刻禀报侯爷。”
“你说的鬼门崖,距离古蔺城有多远?”齐宁想了一想,才轻声问道:“那边是否还留有人看守?”
“侯爷,对方趁侯爷出海绑架田东家,时机掌握的恰到好处。”秦月歌道:“他们既然在鬼门崖留下了痕迹,卑职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再在鬼门崖露面。”
齐宁“哦”了一声,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寻思片刻,终于道:“秦法曹,你领我去鬼门崖一趟。”
“侯爷要去鬼门崖?”秦月歌一怔,马上劝道:“侯爷若是觉得鬼门崖还有线索,卑职立刻动身过去,您刚刚回来,还是.....!”
“秦法曹,如果是你,挟持了人质,是否会处处留下破绽?”齐宁缓缓道:“这一桩绑架案,从一开始,处处留有线索,最终一直引向了鬼门崖,线索这才断绝,你觉得这是绑匪的失误,还是有意为之?”
秦月歌浓眉微紧,意识到什么,轻声道:“侯爷是说,这是对方故意留下的线索?”
“应该就是如此了。”齐宁道:“线索是在鬼门崖消失,那么在鬼门崖,必有蹊跷。”起身道:“事不宜迟,你若是方便,咱们立刻动身前往鬼门崖。”
“卑职这就调动衙差。”秦月歌拱手道:“侯爷稍后片刻,卑职点齐人马,立刻过来。”
“不用了。”齐宁摇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批兵马赶过去,我们依然是一无所获。对方故弄玄虚的目的,很可能就是要见到我,既然他煞费苦心,我就给他一个机会。”
秦月歌急道:“侯爷,鬼门崖距离古蔺城有三十多里地,地处海边,那边平日里人烟稀少,十分偏僻,侯爷身份尊贵,岂能轻易涉险?”上前一步道:“若是侯爷信得过卑职,卑职独自一人前往,看看是否有什么现,无论有无现,都会即刻回来禀报侯爷。”
“田东家是我带来东海,她出了事情,我不能袖手旁观。”齐宁摇头道:“而且对方是冲着我来,我岂有躲在后面的道理。”见秦月歌还要再劝,摆手道:“你不必多言了,如果秦法曹觉得此行凶险,可以留下来,本侯独自前往就是。”
秦月歌立时跪倒在地,肃然道:“侯爷既然心意已决,卑职定当随同前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韦御江却是急道:“侯爷,这.....这是不是要做好计划,可以让吴领队带人在附近埋伏,如果真的生什么事情,也好随时接应。”
“田东家在他们手中,主动权已经在他们手里。”齐宁摇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韦司审,你不必担心,本侯自有计较。对了,你去叫吴达林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分派他去办。”
韦御江犹豫一下,还是拱手退了下去,片刻之后,韦御江便带了吴达林过来,齐宁又吩咐道:“秦法曹,你先出去等我,韦司审帮我备马。”等两人退下之后,齐宁这才从怀里取了一件东西出来,递给吴达林,吴达林看到那东西,怔了一下,齐宁已经低声道:“吴领队,这是丐帮的朱雀令,你拿着朱雀令,连夜去丐帮分舵一躺,找到张月鹿分舵的舵主荆寿,请他帮我办一件事情。”
“丐帮?”吴达林颇为意外。
齐宁凑近吴达林耳边,低语几句,吴达林神色凝重起来,低声道:“侯爷,您是怀疑.....!”还没说完,齐宁已经止住道:“暂时不好判断,这件事情让丐帮去办,最合适不过。你告诉荆寿,一旦有了消息,可以和你约下记号,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见他。”
吴达林收起朱雀令,并不多言,拱手退了下去。
齐宁独自在椅子上静坐片刻,终于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树欲静而风不止,事情可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齐宁连夜和秦月歌出了古蔺城,出城之后,径自向东南方向去,秦月歌熟悉地形,在前飞马带路,齐宁则是跟在秦月歌身后,两匹快马直往鬼门崖方向去。
三十里地说远也不远,骑马飞驰,子时之前就已经赶到,月朗星稀,还没靠近鬼门崖,就听得那边传来一阵阵令人后背凉的海风声,若非秦月歌早有说明,还真让人觉得鬼门崖有厉鬼在作祟。
鬼门崖实际上是一处向海面突过去的石崖,距离海面有十来米高,怪石嶙峋,夜色之中,海浪拍打着怪石,海风旋入石崖下的凹处,是以出呜呜之声,齐宁翻身下马来,环顾四周,一片死寂,借着月光走到了石崖上,居高临下俯瞰,海浪阵阵,惊涛骇浪宛若要将那些嶙峋怪石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