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轻轻拍了拍齐峰肩头,随后轻轻拉起齐峰手臂,齐峰身体抽动一下,脸上显出痛苦之色,齐宁见得齐峰手腕骨已经变形,心下骇然,低声问道:“是不是很严重?”
“骨头.....骨头裂开了。”齐峰咬牙坚持:“那刺客....那刺客武功着实了得。”
齐宁低声道:“毒王昨天现侯府附近有人鬼鬼祟祟转悠,昨天特地过来通知我,昨晚我和毒王现了刺客潜入进来,没有声张出去,以免惊动了府里众人,让大家受惊,所以只想着偷偷解决掉,倒想不到这两名刺客武功着实了得。”
“侯爷,是否.....是否去找神侯府的人?”齐峰心想侯府有刺客潜入,自当要让神侯府的人前来追查清楚。
齐宁摇头道:“这事儿你们几个要紧守口风,不得对外透露半句。刺客的来历,我和毒王会秘密调查,现在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派来的刺客,若是对外张扬,反倒是打草惊蛇,而且这事情绝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否则定会人心惶惶。”
齐峰忍着疼痛道:“都是.....都是小的无能,才会......!”
“此事怪不得你。”齐宁安慰道:“你先回去,明日去找唐姑娘瞧一瞧,唐姑娘的医术高明,手骨断裂,对她来说不会是大问题。”向边上那侍卫吩咐道:“赶紧扶齐峰去歇息,好生照顾。”
那侍卫扶起齐峰,齐峰扭头看了秋千易一眼,也不多言,又让那侍卫吩咐墙头的两人也都退下。
等齐峰等人都退下,秋千易这才靠近过来,冷笑道:“齐宁,你搞得什么把戏?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非齐宁先后杀死了牛头马面,秋千易还怀疑这是齐宁给自己布下的陷阱,但牛头马面都被齐宁所杀,也就证明了齐宁并非要取自己性命,但这老毒物行走江湖多年,齐宁可以三言两语应付掉齐峰,但要应付他却不容易。
齐宁微笑道:“毒王,你如约前来,我十分感激,三天之后,段清尘的尸必然会交给你带走。”
秋千易冷哼一声,问道:“还要不要老夫取手珠?”
齐宁嘿嘿一笑,秋千易道:“手珠是假,让老夫帮你杀了这两人才是真吧?”他其实也想不明白齐宁和这牛头马面到底是什么渊源,更不知齐宁为何要杀了这两人,但侯门深似海,这中间的恩怨其实他也不愿意多知道。
齐宁也不解释,走到牛头尸边上,将他牛头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五十出头年纪,十分陌生。
齐宁伸手探入他怀中,搜找一番,却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找出了两只瓷瓶子来,齐宁回头看了秋千易一眼,将两只瓷瓶子朝秋千易晃了晃,秋千易走过来,伸手接过去,打开瞧了瞧,冷笑道:“雕虫小技,一个是疗伤的药物,可以止血,另一个是化尸粉。”
“化尸粉?”
秋千易将一只瓷瓶子丢给齐宁:“这是化尸粉,能让血肉迅速消融,还算不差。”将另一只瓷瓶子远远丢开,一脸不屑。
齐宁也不多言,打开瓶子,将那粉末往牛头脸上倒下去,秋千易微皱眉头,却也没有多说,化尸粉触及皮肉,立刻冒出一股烟尘,皮肉迅速溶解,而且向边缘扩散,速度快极,齐宁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却还是心下骇然。
秋千易似乎也不愿意在这里多留,低声道:“你要老夫做的事情,老夫已经帮你做到,三日之后,将尸交给老夫。”便要离开,齐宁却起身笑道:“毒王且慢!”
秋千易皱起眉头,问道:“还有何事?”
齐宁凑近秋千易耳边低语两句,秋千易一怔,皱眉问道:“你想做什么?”
齐宁含笑道:“毒王若能帮忙,就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有机会,自然报答。”
秋千易犹豫一下,从怀中掏出几只瓷瓶子,从中选了一只丢给齐宁道:“这个合你意思,只是这些药物,千万慎用。”也不多言,身形一闪,到得墙边,腾身而起,跃过墙头而去,头也不回。
齐宁收起瓷瓶子,这时候现牛头的尸已经消融大半,冷笑一声,走过去将化尸粉又倒在了马面身上,也不多看,目光落在佛堂大门,这才一步步靠近过去。
到得佛堂门前,齐宁微一沉吟,才伸手推门,现屋门竟然没有关上,“嘎吱”一声,屋门缓缓打开,一股子檀香味道从屋内飘荡而出,齐宁站在门前,只瞧见缩成一团的太夫人此刻正坐在佛龛之前,似乎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齐宁唇边泛起冷笑,转身关上门,目光四扫,确定再无他人,这才缓步走到了太夫人身后,居高临下盯住太夫人。
太夫人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经,齐宁叹了口气,问道:“祖母每日诵经礼佛,到底是为了谁?”
太夫人却不理会,依然诵经,齐宁轻轻一笑,道:“祖母为何不说话?刚刚有刺客前来行刺祖母,我幸好赶到,将两名刺客全都杀死,护住了祖母的安危,祖母是不是很欣慰?”
太夫人诵经之声这时候终是戛然而止,一声怪笑,缓缓道:“好孙儿,你做的很好,锦衣侯府交到你手里,老婆子很放心。”
“交到我手里?”齐宁哈哈一笑,轻声道:“祖母,既然我是锦衣侯府的主人,你说我该不该知道锦衣侯府所有的秘密?”
太夫人“哦”了一声,反问道:“什么秘密?”
齐宁含笑道:“我知道侯府的秘密应该不在少数,一时半会祖母也不可能全部都说清楚。我想问几个我特别感兴趣的秘密,还希望祖母如实告诉我。毕竟这锦衣侯府如今要靠我支撑下去,若是我对锦衣齐家的事情都稀里糊涂,以后又如何能够在朝中立足,你说是不是?”
太夫人蜷缩一团,也不说话。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府中上下从来没有人提及过我娘。”齐宁轻声道:“你也知道,我有很多年脑子一直稀里糊涂,记不得事情,也忘记了好多事情,我想问祖母,我娘在哪里?她是死是活?如果活着,现在何方?如果死了,是怎么死的?”
太夫人身体颤动起来,出一声怪叫:“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贱人......!”她情绪显得十分的激动,就似乎是被瞬间击中了软肋一般。
齐宁皱起眉头,此前他也从顾清菡口中得知太夫人对柳素衣的怨恨,但这时候却是亲身感受到太夫人对柳素衣的态度。
老太婆虽然双眼已经瞎了,但耳朵却没聋,方才外面生的事情,齐宁不相信老太婆没有听到,牛头马面双双被杀,自己深更半夜闯入佛堂,这老太婆都显得十分镇定,可是只要提及柳素衣,这老太婆便一反常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齐宁淡淡一笑,轻声道:“祖母为何如此激动?”
太夫人身体颤动,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祖母,有件事情我很奇怪。”齐宁低声道:“你对我娘似乎心存怨恨,为何还要让我继承爵位?是了,我虽然长大成人,可是想在回忆过去,很多年的记忆都已经消失,并无印象,有人说我像傻子一样过了许多人,我很奇怪,为何我会变的痴痴傻傻,对那些年的事情一无所知?”
太夫人出一声怪笑,缓缓道:“我的好孙儿,你今晚前来,是兴师问罪吗?”
“问罪?”齐宁笑道:“祖母为何这样说?难道祖母觉得自己有罪?”
“我有罪?”太夫人怪笑一声,诅咒般道:“我当然有罪,让你活到现在,便是我的罪孽了,我早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咬牙切齿,语气之中充满了对齐宁的怨恨。
齐宁皱起眉头,随即冷声一笑,道:“看来你很想让我死,既然如此,你让我继承爵位,当然是心存不轨。”微微弯下身子,冷声道:“在你心里,是否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让齐玉回来继承爵位?”
太夫人身体一震,齐宁毫不客气地继续道:“先帝驾崩,锦衣候过世,楚国两根柱子先后倒塌,朝局一片混沌,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展。锦衣齐家处在困境之中,就连你也无法预测到锦衣齐家接下来的道路是福是祸......,你让我继承了爵位,一旦祸事临头,我便成了锦衣侯府的替罪羔羊,而你那位好孙子齐玉便可以远避灾祸。如果有朝一日朝局稳定,锦衣齐家在朝中的位置并无动摇,你也可以找个机会将我废黜甚至是除掉,然后让齐玉回来接替位置,祖母大人,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吧?”
太夫人冷笑道:“原来你还真不笨,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我当然不笨。”齐宁轻轻一笑:“你可知道弄巧成拙是什么意思?你既然让我继承了爵位,这锦衣侯府当然就是我的掌中之物,齐玉是唯一对我爵位有威胁的人,你觉得我能让他好好活下去?”
太夫人身体一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也没什么。”齐宁含笑道:“只是我担心齐玉真的会有朝一日跑过来抢走我的位置,所以我先送他去见阎王,一劳永逸,祖母,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他故意这般说,就是要故意刺激这老太婆,果然太夫人听得齐宁此言,猛地扭回头来,又惊又怒:“你.....你害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