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入店之人,却赫然是已经被东海白云岛主逐出师门的白羽鹤。
齐宁在鬼竹林与赤丹媚假戏真做,成亲之夜,白羽鹤更是亲自下厨做了婚宴,随即便一去无踪,齐宁也曾好奇白羽鹤被逐出师门之后,将会去往何方。
在这里碰到北堂风已经十分稀奇,却不想白羽鹤竟然也会出现在此。
齐宁这时候早已经放下筷子,方才那伙计提刀出来,齐宁便故作畏惧往边上缩了缩。
有钱能使鬼推磨,胖掌柜赶人出去,归根结底就是为了银钱,见到白羽鹤丢出的银两,足够摆上几桌,立刻堆笑,向那伙计挥挥手,语气热情起来:“快去准备酒菜,莫怠慢了诸位大爷。”
那伙计十分听话,立刻提到跑下去。
火神君见得白羽鹤为自己付银子,略带惊讶之色,但还是冲着白羽鹤拱手道:“阁下慷慨,多谢出手相助,只不过......却不知阁下如何知道我们没有银子?”
白羽鹤端坐如钟,他衣着不似从前那般纯白,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衫,但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淡淡道:“在这种地方与店家起争执,只能是没有付饭钱,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却是不再多言。
北堂风也是拱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今日欠你银子,改日自当加倍奉还。”
白羽鹤摇头道:“我不必知道你们是谁,你们也不必知道我是谁,吃过饭后,大家也许永不会再见,所以谈不上什么加倍奉还。”
火神君笑道:“阁下义薄云天,若有机会,自当报答。”也不多言,向北堂风使了个眼色,两人都是坐下,火神君却又是瞥了白羽鹤一眼,目光之中,带着警觉之色,随即看向齐宁这边,见到齐宁看上去颇为畏惧地缩向一旁,便也不以为意。
酒菜很快就上来,白羽鹤坐姿端正,便是吃饭也是十分的讲究仪表,慢嚼细咽,看上去很有修养。
忽然之间,却见到白羽鹤慢慢放下筷子,摆在桌上,这才微微抬头,冷冷道:“外面风大雨大,躲在外面淋雨吗?”
他此言一出,火神君身体一震,立刻抬头,便在此时,却听得“嗖嗖嗖”之声响起,只是瞬间,屋内点的两盏灯火立刻被打灭,茶棚之内立时变的一片漆黑。
齐宁眉头皱紧,手握寒刃,他目力惊人,虽然棚内一片漆黑,却也依然看到白羽鹤端坐不动,而火神君却已经站起身,护在了北堂风身边。
猛地一阵寒风从外面袭入,那道门帘子如同一朵云彩般飘然而出,显然是被人拉扯出去,外面的风雨立时便侵袭进来。
齐宁这时候已经听到屋顶上传来声响,故意装作惊恐叫了一声,躲到屋角去。
忽听得一阵怪笑响起,尖细异常,笑声之中,齐宁便瞥见从门外掠进来点点黑影,吱吱直叫,形似鸟雀,但声音古怪,齐宁心下一凛,明白什么,那鸟雀般的黑影有数十只之多,扑棱棱飞进茶棚,直往白羽鹤和北堂风那边去。“是蝙蝠!”火神君大叫一声,挥舞双臂,劲风呼呼,蝙蝠被劲风所阻,一时间却是靠近不得。
齐宁这时候已经确定,从门外掠入进来的正是血蝙蝠。
当初他进京之时,在半道上巧遇小皇帝,也是在一家路边酒铺,那一次小皇帝也正是遭受到一群刺客的追杀,齐宁记得十分清楚,那群刺客来自东瀛,是被东瀛驱逐出的飞蝉密忍,善于操控带毒的血蝙蝠。
今日这血蝙蝠突然出现,齐宁立时便知道是飞蝉密忍搞鬼。
他心下凛然,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这飞蝉密忍究竟是冲着白羽鹤还是冲着北堂风而来。
飞蝉密忍被驱逐出东瀛之后,流落在东海诸岛,似乎成为了受人雇佣的刺客。
当初飞蝉密忍刺杀隆泰小皇帝,至今齐宁也不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在指使,今日这群密忍再次出现,更是让齐宁吃惊。
齐宁心知这血蝙蝠的血液带有剧毒,他当初亲眼见到,一旦皮肉沾上蝙蝠血,瞬间便会致命,此时躲在角落处,好在那些血蝙蝠的目标并非自己,几十只血蝙蝠直往白羽鹤和北堂风几人攻过去,并无一只向自己扑来。
忽见的寒闪动,“唧唧唧”声响成一片,却是白羽鹤出剑如电,眨眼间便将扑向他的十余只血蝙蝠清除,白羽鹤显然也知道血蝙蝠带有剧毒,虽然出剑斩杀,却并无让蝙蝠血沾上。
火神君身材高大,双臂挥动,连连出掌,每一掌击出,那犀利劲风便将几只血蝙蝠震到墙壁,瞬间四分五裂。
北堂风却是魂不附体,缩在火神君身后。
血蝙蝠虽然毒性厉害,但袭击白羽鹤和火神君这等高手,终是力不能逮,只是顷刻间,便有二十多只血蝙蝠被清除,外面又传来尖细声音,剩下的血蝙蝠便即纷纷回头,振翅而逃。
一阵死寂过后,听得一个尖细声音道:“阁下的剑法当真了得,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你速速离开。”
齐宁一听这话,便知道对方乃是冲着北堂风而来。
白羽鹤声音冷淡:“既然不想与我为敌,为何要以血蝙蝠袭击我?”
“只不过是小小误会。”那声音道。
白羽鹤冷笑道:“一句误会便可以解释?”
“否则又要如何?”那声音道:“阁下总不想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你既然不是他们的同伙,我们不与你为难。”
“叶隐藏入地,飞蝉鸣天响。”白羽鹤缓缓道:“一群丧家之犬,竟敢在这里兴风作浪,飞蝉丹夫胆子倒是不小。”
外面那声音顿时静下来,齐宁心想白羽鹤提到“飞蝉丹夫”这个名字,看来对飞蝉密忍颇为熟悉,又想白羽鹤本就是常年居住在东海之上,而飞蝉密忍也是在东海诸岛流落,他知晓飞蝉密忍一些密事,倒也是情理之中。
片刻之后,才听得外面那声音道:“阁下到底是谁?”
“若是现在飞蝉丹夫进来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可以饶你们不死。”白羽鹤冷冷道:“否则今晚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外面那声音出桀桀笑声,道:“阁下的口气未免太大。”沉默片刻,终于道:“阁下剑法了得,中原武林有此等剑法的人并不多,而且......你竟然知道飞蝉丹夫这个名字,再加上你的年纪,难道........!”语气陡然显出一丝惊惧,失声道:“难道你与东海白云岛有什么关联?”
火神君一直都是握拳戒备,听得此言,身体一震。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算少。”白羽鹤淡淡道。
那声音立刻道:“据我所知,东海白云岛有一位剑法高明的剑客,叫做白羽鹤,是东海白云岛主的弟子,难道......?”
齐宁听得那飞蝉密忍竟然道破了白羽鹤的来历,心想看来这帮倭人还真是了解不少,白云岛主身在东海之上,可说是东海霸主,流落东海诸岛混饭吃的飞蝉密忍对白云岛有所了解,也是理所当然。
白羽鹤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多言。
飞蝉密忍沉默片刻,才道:“白羽鹤,我们飞蝉密忍与东海白云岛并无仇隙,这次冒犯,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宽恕。”
“我说过,飞蝉丹夫若是不能亲自请罪,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飞蝉密忍道:“我们虽然敬重东海白云岛,但阁下实在为难,我们也不惧怕。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银子,今日定要完成任务,取了那两人的级。”
北堂风忍不住大声问道:“是谁让你们行刺?”
飞蝉密忍并不理会,只是道:“白羽鹤,我们不想与你为敌,但如果你非要插手其中,也莫怪我们得罪。你可知道这两人是谁?”
白羽鹤淡淡道:“我不想知道。”
“如果你知道,就不会卷入其中。”飞蝉密忍道:“他们是北汉人,其中一位是北汉的皇子,这是北汉人的事情,你想卷入其中吗?”
火神君眉头锁紧,看向白羽鹤,道:“这位兄台,你不必留在这里被我们所牵累,请速速离去,若是能活下来,改日自当报答。”
白羽鹤也不看他,道:“我留不留下来,也不用你来提醒,就算留下来,也与你们并无干系。”
说话间,却见到几道身影嗖嗖嗖从门外掠入进来,齐宁在屋角看到,共有六人从门外闪入,都是黑色劲衣,脸上戴着面具,双手却是戴着兽皮手套,与当初所见的飞蝉密忍打扮一般无二。
几名飞蝉密忍进屋之后,一字排开,二话不说,抬起左手平开掌面,右手却如同搓澡般在左手上面快速抚动,便见得寒星如芒,每一轮都是六道寒星爆射向火神君,只瞬间,其后数轮寒星如影随形,络绎不绝。
北堂风惊呼一声,火神君却是厉吼一声,顺手抄起了一条长凳,双手旋动,那长凳便如同风车般呼呼旋转起来,只听得“噗噗噗”之声连续不绝,飞蝉密忍打出的暗器,尽数都打在了长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