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一愣,小瑶这句话倒是问到了他,但他反应很快,微笑道:“我最近对花卉十分有兴趣,可是却不大懂,我知道你对花卉颇有研究,所以有空想和你请教。”
小瑶娇俏一笑,道:“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的。”
“对了,小瑶姑娘,你后来去过那条花市没有?”杨宁问道:“那盆金盏银台我一直留在那边,让那花店老板瞧见你便送给你,你!”
小瑶摇头道:“已经很有些时日没有去过了。”嫣然一笑,道:“多谢世子记着。”指着前面道:“世子,卓先生在那边,你要见他赶紧去吧,我听说今天有个东海的江公子会来书院讲学,等江公子到了,卓先生只怕就没时间见你了。”
“那好。”杨宁笑道:“我现在就过去,咱们回头有时间再聊。”转身向小瑶所指方向过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小瑶正手握书卷看着自己,见到杨宁回头,小瑶却是落落大方笑了一笑。
杨宁只觉得小瑶的笑容十分阳光,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先前被苏紫萱搅坏的心情,此时又好转起来。
顺着道路没走多久,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处竹舍,完全以竹子所造,看上去十分的雅致。
到得竹舍前,杨宁整了整衣裳,这才恭敬道:“卓先生在吗?”
里面很快就响起声音:“何人?”
“卓先生,齐宁拜见!”杨宁道。
很快,听得“嘎”一声响,竹门打开,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长者出现在眼前,看上去年纪不小,但是精神健烁,气色也很好,连须都没有白,一副世外高人模样,杨宁心知这就是卓青阳,立刻行礼道:“卓先生!”
卓青阳打量杨宁一番,才转过身,进到屋里,语气淡定道:“你先进来吧。”
杨宁进到竹舍内,现里面十分简单,靠墙有一张竹,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笔墨纸砚,整个屋内显得十分干净整洁。
“坐下说话吧。”卓青阳指了边上一张椅子,不苟言笑,开门见山道:“是你们府上那位三夫人让你过来的?”
杨宁如今已经是御封的锦衣侯,可是卓青阳的语气,完全是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腔调。
杨宁从拿来的包裹之中,取出了一只十分精美的茶罐,双手捧着送上去,道:“卓先生,这是晚辈送上的一点心意。”
卓青阳当年曾经教过齐景,是齐景货真价实的师傅,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奇景的儿子,隔着辈,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晚辈。
而且卓青阳不畏人言,建立了琼林书院,却是让杨宁打心眼里钦佩,虽然卓青阳此时也不如何热情,可这也显出卓青阳-根本不在乎什么权贵,活得十分自在洒脱。
“哦?”卓青阳在竹椅上坐下,接过茶罐,拿在手中卷了一圈,先不看茶叶,而是拿着那精美的茶罐仔细赏玩,脸上竟然难得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也懂茶?”
杨宁心想在这老先生面前,还是老老实实为好,道:“晚辈不懂茶,只是听说先生喜欢品茶,所以就送了过来,还望先生笑纳。”
这是之前袁荣送来的礼物,出自江氏茶庄江城之手,共有两罐,杨宁今日过来拜会,本也没有准备送茶叶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过想想这老先生和锦衣侯府的渊源,反正自己也不懂得饮茶,还不如送一罐过来做人情。
卓青阳打开盖子,捻出茶叶瞧了瞧,道:“也是好茶。”看着杨宁,问道:“这是你们府上的?”
杨宁当然不好说这是别人所送,自己转送过来,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卓青阳放下茶罐,淡淡道:“茶叶或许是你府上的,这茶罐从何而来?”
“茶罐?”
卓青阳指着茶罐上的描画,问道:“你知道这茶罐上的描画是谁所做?”
杨宁顿时有些懵逼,心想一个茶罐上的描画有什么好研究的,可是见到卓青阳依然盯着茶馆上的描画看,心下一激灵,明白什么,一副虚心模样拱手道:“晚辈见识浅薄,还请先生指教。”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是风子鹤的真迹。”卓青阳抚须道:“你可知道,这小小茶罐,可是珍贵至极?”
杨宁心下一紧,心想果真是是如此,江城送了两罐茶叶,杨宁初见之时,虽然知道这必定是极品茶叶,可却觉得再好的茶叶又能值多少银子,本还以为江城出手有些寒酸,此时却已经明白,江城所赠之礼,贵重不在茶叶,而是在茶罐。
他心下大是后悔,想不到这茶罐上竟然有什么风子鹤的描画,风子鹤是谁他不知道,但从卓青阳语气中可以听出,那也定然是个牛人,自己稀里糊涂将这宝贝送过来,此时总不好收回,心想没文化是真可怕,自己不懂得艺术鉴赏,错将宝物送人。
想着府里还有一件,心里稍微舒服一些。
他虽后悔,但脸上却还是淡定自若,笑道:“宝刀配英雄,晚辈不懂茶道,这茶罐名不名贵,晚辈也不知,不过先生喜欢,那就请先生笑纳。”
卓青阳终是朗声一笑,问道:“你觉得这琼林书院如何?”
杨宁想了一下,才道:“精美雅致,文风荡漾,就像一股清泉。”
“十个人九个都会这么说。”卓青阳道:“老夫是问你,你觉得老夫开设这样一处书院,你心里不觉得奇怪?”
“不奇怪。”杨宁摇头道:“先生是想说,许多人觉得女人不该读书习字,所以开设这样一子书院,会有人说闲话?”
“当着老夫的面,自然无人敢言。”卓青阳抚须道:“但背后少不得有人议论的。”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杨宁道:“女人也是人,甚至有许多女人的聪明才智远在男人之上,为何不能读书习字?先生敢为他人不能为,别人我不知,但晚辈自己却是钦佩的很。”
卓青阳盯着杨宁,瞧出杨宁并不似奉承话,笑道:“你倒也有些见识。”
杨宁去了五百两银票呈过去,道:“先生,这是今年的捐银。”
卓青阳微微颔,接过银票,叹道:“天下间,也只有这一处琼林书院可以让女子读书,老夫虽然想让这样的书院越多越好,可是有这样一处就已经是惊世骇俗,想要推而广之,难上加难。如果不是看在老夫还有张老脸,这琼林书院早就被人所封。”
杨宁微微点头,他知道这种时代,男尊女卑,小小一处琼林书院根本不可能改变时代的风俗文化,当今之世,或许也只有卓青阳才能够
(本章未完,请翻页)开设这样一家书院,如果换做别人,书院只怕早就被顽固不化的老古董用口水埋葬。
卓青阳如今活着,琼林书院还能维持,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世,琼林书院很有可能就会戛然而止。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恩师在上,学生江随云前来拜见!”
杨宁立时皱眉,瞥了卓青阳一眼,只见卓青阳起身来,眉宇之间微带一丝喜色,朗声道:“是随云吗?快些进来。”
只见一人已经轻盈而入,一身白色锦衣,轻裘缓带,样貌俊朗,神态甚是潇洒,双眉斜飞,面目俊雅,英气逼人,腰间佩戴一块温润的玉佩,整个人清爽干净,端的是玉树临风,正是东海江随云。
江随云进到竹舍内,看到卓青阳迎上,便要跪倒在地,卓青阳却已经拉住他胳膊,笑道:“随云不必如此,你知晓为师性情,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那些俗套的东西就免了吧。”比之先前见到杨宁,卓青阳的态度显然热情不少。
江随云却也还是拱手道:“恩师,已经多年不见,学生日夜思念,您老一向可好?”看上去彬彬有礼,十分儒雅。
“一切尚好。”卓青阳道:“你父亲可好?”
“也都很好,父亲本多次说起要进京探望恩师,只是他老人家如今的身体也不比从前,时常有个腰腿疼痛,走不得远途。”江随云热情寒暄道:“父亲让学生代他向您问好,还说恩师如果有空,想请您去东海小住一段时日,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卓青阳笑了一笑,江随云微转头,终是看到了杨宁,见杨宁也正瞧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江随云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笑容,只是冲着杨宁微微点头。
杨宁心下疑惑,暗想这江随云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怎地也是卓青阳的弟子?见他冲自己点头,杨宁只是淡淡一笑,连头也没有点。
“书院里的孩子们知道你要过来讲学,一直在等着。”卓青阳道:“也不要要让她们等急了,咱们这就去琼林舍,你给她们讲讲外面的世界,也让她们多知道一些世面。”
“学生遵命。”江随云很是乖巧,又道:“恩师,学生已经来了三日,本想进京之后立刻来拜见恩师,可是哎,琐事缠身,一直脱不开身,还请恩师责罚。”
“你被举了贤德,进京之后,自然事情繁多,老夫自然不怪。”卓青阳转过身,道:“这是老夫的门生,游历海外,颇有见识,今日讲学,你也一起去听一听。”
杨宁心想老子在下面听你讲学,你岂不是也成了老子的师傅?可是又想看看这东海江公子能讲出些什么名堂来,也拱了拱手,文绉绉道:“敢不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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