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你宅心仁厚呢?”文立也不知是赞还是讽,撂下了这么一句,吐出一口气道,“不过也挺难为你了,换了别的人,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做法,总算没有把事情做绝。”
林小冬淡淡一笑:“我只是不想随意杀人,毕竟我不是刽子手。”
“所以说你宅心仁厚。”文立道,“不过得罪人是必然的了,老爷子那边要不要我周旋一下?”
林小冬微微一笑道:“还是不必了,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没有谁傻,王老大智若妖,里面的道道儿看得很透,所以他有分寸。”
“老爷子要是知道被你这么评价,真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了。”王老是老一辈了,一个后辈评价他“有分寸”,的确会比较不耐。
林小冬笑了笑道:“我还是比较尊重他的,不过严格说起来,虽然我比他晚了两个辈份,但是从身份上来说,他是王家的顶梁柱,我也是岑家的脊梁骨,并没有什么不对等的地方,等全年考核结束了,我会登门造访他一下,有些事情做了未必有效,但不做肯定无效。”
文立竖起了大拇指:“我谁都不服,就服你,敢真刀实枪跟老爷子硬碰硬的年轻人,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了。”
林小冬又是一笑:“这事儿也麻烦了你不少。”
文立道:“知道就好,老曹那边的事,抬抬手吧。”
林小冬惊讶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宅心仁厚了?”
文立帮林小冬周旋,其意义与文立帮曹江说情相比,重了不知多少,林小冬是肯定要承文立的情的,而这个情还在曹江身上,明显是大材小用了。
文立呵呵一笑:“他虽然有点错,但不属于无可救药的那种,治病救人嘛,给个机会也好。”
林小冬点了点头:“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他较劲,只是希望他能管束好自己的孩子,别让他再胡作非为。”
文立立时道:“我会督促的。”
送走了林小冬,文立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有些话他并没有跟林小冬说,虽然林小冬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过自己并不能帮他确认,岑老爷子虽然已经走了,岑家看上去似乎有些人才凋零,走向了败落,但是林小冬的横空出世,无疑是岑家腾飞的一个机遇,想想这小子也够妖孽,居然能够与长的儿子成为莫逆之交,虽然贺诸修不从政,但这个能力是令人生畏的,这或许也是王家只能在私底下做小动作的原因,更是王老将王国庆臭骂了一通的原因。
不过文立担心的不是这些,而是王志运的态度。
文立与林小冬明争暗斗过,知道林小冬的手段,跟自己一样不按常理出牌,而由于他出身的缘故,野路子更多,既狠辣又有效,自己这个正规军也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后来尽释前嫌,在对林小冬有了更充分的了解之后,他们不打不相识,虽然不是莫逆之交,但起码在很多问题的看法上,他们是站在一个阵营里的,用一句逼格比较高的话来形容,英雄所见略同。
竞争将来仍然存在,但文立可以自信地说,他们之间属于那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情形,但是王志运显然没有意识到林小冬的厉害之处。
尽管对王家颇有不耻,但毕竟是自己的丈人一脉,他也不想看到在这场纷争之中有谁折戟沉沙,正如林小冬所说,光脚不怕穿鞋的,真要是闹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林小冬野性作,最多退出政治舞台,或许那样他生活得还会更滋润一些,谁也不会说他一些什么,毕竟家道中落,失去了底蕴,但对王家甚至于文家就不是这样了,林小冬的野性是非同寻常的,以一个家族的政治生命为代价,牺牲太大了,而且王志运是小妹的亲哥哥,文立也不想看到他走上一条错路。
想到这里,文立打了个电话给王志运。
“志运,还没睡吧?聊聊?”
王志运淡淡道:“如果还是说林小冬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了,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林小冬很无能。”
文立笑了笑:“你从哪儿看出林小冬无能的?志运,你这个想法很危险,林小冬不会在皇明待一辈子,你也不会在皇明待一辈子,踩着别人的肩膀,没问题,但问题是,林小冬的肩膀不是谁都能踩的。志运,我们是兄弟,所以说话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具体的我不多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做人一定要清醒,要做好自己,而不是别人的附庸,更不要成为别人的工具。”
王志运道:“那谢谢你了。”
文立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退一万步来说,林小冬倒下了,对你对王家有什么好处?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林小冬没有太大的野心,他不是最永恒的敌人,即便他倒下了,还有更多的林小冬,搞错对手,是最可怕的。再说了,王家对付林小冬历时久矣,结果呢?先是王志华饮恨官场,这次如果不是林小冬手下留情,王志华再回国,就是躺在棺材里运回来了,你叔叔更是被搞得灰头土脸,而林小冬还稳稳地做着市委书记。不要以为他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能量,他的人脉,远远比你想像中的要强得多。”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志运淡然一笑道,“我现在只想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他是我的同僚,仅此而已。”
“好吧,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说你好自为之。”文立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此时的林小冬已经到了伊大强的家里。
早在林小冬决定回沧州之前,他就已经告诉伊娃了,所以当他到的时候,伊娃已经坐在了哥哥的家里。
唐玄带着伊小强回了娘家,三人坐着喝茶,林小冬问了伊大强最近的情况,伊大强嘻嘻笑着说:“就那么回事,比你以前在的时候要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