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莹莹察觉卫廷裳笑意盎然,局促之下试探着道:“怎么了?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对么?”
卫廷裳抿嘴轻笑道:“自然些便好了,不必非要走小碎步,人家那是摇曳生姿,你们这可真有些东施效颦了。”
曲家姐妹同时胀红了脸,只听曲晶晶闷哼一声道:“你少笑话人,我看你——”
话到中途倏地顿住,只因卫廷裳那般优雅仪态,委实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曲晶晶不由得心头发堵,暗忖大家明明都是江湖儿女,怎么只有“少主”装淑女装得这么像?
曲莹莹更是瞠目结舌,赧然之余又生钦服,努力学着卫廷裳的仪态自行调整。
一行人走了片刻,终于来到琼华阁前,但见雕楼画角、檐牙高啄、曲槛长窗、华灯明耀,气派中又不失雅致,无愧大富之家钟鸣鼎食之气象。
门扉半开,隐约可见内中情形,正是香案罗列、筵席环围,正中主位端坐一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身上锦衣镶珠嵌宝,头顶玉冠华美晶莹,一身装束虽然略显随性,却更透出几分潇洒不群的英侠气概。
曲家姐妹正自看得眼花缭乱,便见四名婢女为首一人柳腰轻折,娇声禀告道:“启禀少主,卫姑娘和两名随从都已经带到,恭请少主赐见。”
锦衣公子闻言朗然一笑,起身迎上前来道:“卫姑娘果然是信人,秋某此次仓促邀约,原本还担心你无暇抽身,如今看来真是杞人忧天了。”
卫廷裳面带微笑的道:“秋少主既然盛情相邀,小女子岂敢不来?倒是眼下天色已晚,还要烦劳贵处费心招待,小女子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锦衣公子正是金泉山庄的少主秋闵镐,听罢莞尔道:“卫姑娘言重了,不过是些粗肴薄酒,根本不值一提,请你宽宏大量,千万莫要嫌弃。”
寒暄间相偕步入厅堂,定睛处由不得卫廷裳面现讶然,口中同时发出一声轻咦。
敢情琼华阁中已经有三名客人,而且正所谓无巧不成书,那也是一主两婢。
中间那位主人身着月白色的织锦衫裙,恍惚间折射出梦幻般的熠熠微光,五官精致如画中仕女,分明是寒娥仙降,更赛过华清太真。颀秀英姿亭亭玉立,却又好似弱柳扶风,明眸顾盼间堪称仪态万方。
无瑕——恐怕只有这两个字,才能用来形容此女,若非盈盈浅笑如此鲜活,真让人怀疑她是一幅美轮美奂的仕女画像,谪凡仙子的称号,或许只有这等绝顶容色才配得上。
心中闪过一丝模糊的妒忌,但旋即又化作莫名的感慨,卫廷裳暗自摇了摇头,终是收敛心神,清咳一声道:“原来秋少主今晚还请了其他贵客,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来历?”
秋闵镐洒然一笑道:“卫姑娘切莫多心,这位谷姑娘也是同道中人,今夜秋某特意将你们两位请来,正是盼望大家推心置腹,今后一同为天下苍生出力。”
卫廷裳美眸一转,淡淡的道:“秋少主如此热心,小女子承情了,但是否真正的同道中人,总要有所交谊才能论定,谷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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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郎察觉卫廷裳的防备之心,当下和煦一笑道:“卫姑娘言之有理,小女子谷冰月,是云顶蜃楼派出的使者,奉我家公子之命游历江湖,结纳各方豪义之士,以求勠力同心,共建武林清平秩序。”
卫廷裳闻言一怔,随即了然的道:“原来是云顶蜃楼的美姬,难怪如此仙姿玉品,咳……小女子卫廷裳,来自江南剑盟,今日得见高贤,真是三生有幸。”
说罢卫廷裳敛衽施礼,谷冰月欠身还礼,秋闵镐见状笑眯眯的道:“两位姑娘都是女中豪杰,看来正是意气相投,秋某便不饶舌了,咱们先行开宴,席间再深谈也不迟。”
寒暄间宾主各自落座,早有仆婢鱼贯而入,摆上各色珍馐佳肴,荤素菜品堪称琳琅满目、水陆杂陈、巨虾如龙、油鲳胜鲟,还未真正动筷,便觉香气四溢,着实诱人得很。
曲家姐妹自幼居于尼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两双乌溜溜的眼珠在满桌佳肴上扫来扫去,只觉食欲逐渐膨胀起来。
无奈姐妹两人眼下只是跟班的身份,哪怕平起平坐都是奢望,哪有资格尽情大快朵颐。
正自默默吞咽口水之际,耳边忽然听到一声细微的冷哼,曲家姐妹不约而同的循声望去,只见对面谷冰月那两名绿衣婢女之一正满脸不屑的看过来,目光中全是讥嘲之意。
曲家姐妹醒得是自己当众失态,双双落得脸红耳热,同时禁不住心生怨怼。
曲莹莹索性阖上双眼,以一线传音向曲晶晶道:“姐,我觉得她是故意让咱们出丑,咱们……咱们又给人家那边比下去了。”
曲晶晶翻翻白眼,同样传音道:“哪有,分明是她给咱们先前见过的这位谷姑娘比下去了,幺妹儿你平心而论,咱们两个比起那边两个,到底谁更好看?”
曲莹莹玉颊泛红,忍着笑道:“这么说也是,她还得靠咱们挽回颜面,嘻……待会儿可得跟她讨这人情,至少要让她请咱们饱餐一顿才行。”
曲晶晶不以为然的道:“才不要她请呢,幺妹儿你忘了师父说的,酉时以后不能再吃东西,不然肯定要长胖的。哼……她本来便长得不高,再这么胡吃海喝,迟早弄出个水桶腰,到时候看谁还要她。”
曲莹莹暗自莞尔,顿了顿才又道:“姐,她刚说来自江南剑盟,是不久前销声匿迹,从杭州总舵搬走的剑盟么?”
曲晶晶撇撇嘴道:“想必没错,本事不济才给人家逼走,难怪遮遮掩掩的不肯明说。”
曲莹莹略一迟疑,跟着讷讷的道:“可是师父之前说过,江南剑盟行侠仗义,是武林中极有威望的大帮派,所以即便眼下受了挫折,以后总会好起来吧?”
曲晶晶似是一滞,白了曲莹莹一眼道:“好不好得起来,跟咱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你真想给她当一辈子跟班么?”
曲莹莹嫩脸飞红,忸怩着道:“总要骗得她把那部剑法教给咱们,以后再说以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