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是武神庙。
武神是哪位神祇没人说的清,但民间信众极多,反倒是仙佛之流,信徒很少。
这间小庙荒废了很久,房顶露着个大窟窿,神像也已经摔倒在地,此刻房顶窟窿被堵上了,
一个锦衣中年人、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妪和一个娇俏的小姑娘,三人正聚在一堆火把前烘烤着肉干。
这本没什么奇怪的,辛卓可以路过,他人也可以路过,只是这三人……阴虚境,和狼山宗掌门马令通境界仿佛。
什么时候阴虚境烂大街了?
迟疑了一下,辛卓还是拱手一礼:“叨扰了,歇歇脚就走!”
三人不做理会,也没有看他一眼,仍旧在烤着肉干。
辛卓挥手在角落里打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带着小黄盘坐下去。
片刻后,肉干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三人拿起轻轻吃着,小姑娘似乎饭量很小,吃了两块便停下了,然后拿起一张木板开始作画。
画工精巧,人物栩栩如生,那是一个青年,身姿颀长,面容俊俏,脸颊有对酒窝……
辛卓好奇的看过去一眼,这一看感觉不对了,画上的……好像是自己?
而且随着画作越来越完善,地面上忽然亮起了一丝丝阵法痕迹,缈缈黑色气息蔓延向他的身体。
这三人要杀自己!
武者的世界真的这么内卷?
辛卓毫不迟疑的拎起小黄,一闪出了小庙。
刚到外面,就发现正前方的林子中站着一人,一个独臂的汉子,脸上露出一丝阴冷,手上拎着一把血红的大刀,不是那个被段大鹏放走的马令通还能有谁?
此刻阴虚境的光闪烁不休,狞笑了一声:“辛卓?我来赎命了!”
辛卓看了眼身后,那小庙中的三人已经闪烁着围住了三个方向。
马令通招来帮手,趁机拦杀自己?
段大鹏这个老货,真是干的好事。
“小马,此人当真是你说的那般,会上古被人空手接白刃的禁锢剑术?”
那个中年人神色平澹的问道。
马令通还没开口,一旁小姑娘先笑道:“我弟弟虽然为人鲁莽,但从不说谎,不仅如此,这小子的古怪,你想必也看出来了,不动武看不出境界高低,这种本事,岂非极品?”
“不瞒姐姐姐夫!”
马令通冷冷道:“若不是这小子的剑术实在太诱人,他一出白灵山,没了那个瞎女赵宜主的庇佑,就凭他区区地仙九转身,我一刀便斩了他,何必邀你们一起跑了几百里前来分享?”
“不错,不错!”中年人看向辛卓,笑道:“小兄弟,我们也不白拿你的剑术与心法,你且乖乖奉上,我们饶你不死!”
这话用脚后跟考虑,也不是那么回事。
辛卓轻咳一声,说道:“还以为多大的事,不就是剑术和心法嘛,小意思,我马上传给你们。”
马令通几人对视一眼,有些错愕,这小子好干脆的性子,倒是识时务之人。
“如此……”
中年人正要说话,眼神忽然一变,伸手一指,强烈的阴极光裹着一枚分水梅花刺直奔辛卓刺去,沿途枯叶飞舞,空气旋转,声势浩大。
就见辛卓已然点出一片遁术涟漪,一闪钻了进去,再一闪消失了。
梅花刺打了个空。
中年人神色阴冷,眼中却微微有些震撼:“这小子果然一身古怪的武学,遁术竟有鬼道武学的光芒?”
“他跑不掉的!”
小姑娘立即拿起画卷打开,画中的“辛卓”忽然指向一个方向。
这画卷不仅是寻踪之术,也是诅咒之术,专门用来折磨、逼问犯人,十分歹毒、玄妙。
……
山风夹着雨水不停的拍打在脸上,辛卓抱着小黄,速度极快,一闪百丈,然后又是一个遁术,消失在原地。
边飞掠边看向身上,在小庙中被作画时染上的那股子黑气还在,这玩意不知具体作用,但时时刻刻都在,只怕那几人还会追过来。
自己的剑术、心法,真的那么容易引起人的垂涎?合理吗?
换位思考!合理!
自己若是看见其他武者会些稀奇古怪的手段,只怕也会羡慕,何况这【引魂株接白刃】和看不出武境的“心法”,实在是太诱人了,简直就是打闷棍、装逼的必备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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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的世界,争的就是这些东西?
“嗖——”
此时四道阴虚境的光利器再次杀来,眨眼到了身后,凌厉、狠毒的杀意,令他嵴背发凉。
果然追来了!
辛卓咬牙再次施展“它马的山海幽灵盾”,一步消失在原地。
几乎在他消失的几息后,马令通四人就到了,四处扫视一圈,小姑娘拿起画卷,指向一处。
“嗡——”
辛卓在一处山头出现,背后火辣辣的烧灼刺疼,显然受了轻伤,四位阴虚境高手,他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挡得住。
他看了眼西南方向,还有二百里便是赵宜主所说的枯苓涯,一旦入境阴虚,回首反杀顺便祭灵了。
但当务之急,是如何甩开他们?
还有身上的黑气……
身形一闪,直奔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人多眼杂,转一圈再说。
飞阳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隶属京国京南道灵州府管辖,交通闭塞,人口只有七八十万。
对于武者来说,武道盛世来临这近一年时间,天地大变,天上飞岛,扩地数十万里,甚至分不出是别处飞到这里,还是这里飞到了别处,后天武者和上古武者遍地都是,原本武道金字塔的地仙,也成了小角色,武道世界大争之世,不过如此。
但对于普通穷人来说,依旧要辛苦劳作,五行八作们分文必争,有钱的达官显贵、商贾照常吃喝玩乐,天地变化与他们无关。
所以,即便是临近午夜,城中勾栏妓院依旧灯火通明,大街上也不乏夜生活之人,宵禁对于武者的世界不存在。
“整个飞阳城,谁惹我我就干谁!漂亮姑娘,我想睡谁就睡谁!”
沉公子是个杀猪作坊老板的儿子,原本只是个下三滥的蹩脚货色,只是最近他入了“孤男宫”,飞阳城方圆百里,无人敢惹。
这句话是他的口头禅,他觉得这么说非常霸道,欺负人就要拿出欺负人的丑恶嘴脸,不然恶霸跟读书的子曰一样,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正按着飞阳城令尹的女儿,撕扯对方的衣服,丝毫不顾四周黑压压的路人们的愤怒眼神。
“沉老三,你就算不怕令尹,不怕振武司高手,难道不怕有武道高人路过,一掌毙了你?这天地间可大为不同了!”不远处有与令尹大人交好的武者,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呵斥。
沉公子终于撕开了令尹千金的裹肚,不顾对方的痛哭哀求,哈哈一笑:“我怕个鸟,高人在哪?求死,求……”
话没说完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被人拎了起来,以他大宗师的武境,丝毫无法反抗,不禁看向来人,是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年,又看了眼天空,好像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
真来了一位?
辛卓冷冷道:“如你所愿,我杀你,你应该不冤!”
他只是恰好路过,恰好需要闹了一场乱子,阻挠一下后面的马令通四人,又恰好遇见了这么个货。
这让他不禁想到了扶风府宋老楚那个侄子,真是一样的德行。
地面躺着的姑娘愣住了,四周人群一时也愣住了,那位刚刚说话制止的武者下意识看了眼天空,真被……自己说中了?
“这位前辈,无需如此!”
沉公子心神急转,苦笑一声,“其实我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是一朝得势,想试试欺负人是什么感觉,我不是个坏人,您应该可以理解被人欺负半辈子的痛苦……”
辛卓看了眼身后的夜空,他在等待那四人,然后趁机杀了这小子,弄乱全城,再趁机跑路。
“你不能杀我!”沉公子强忍恐惧:“我是孤男宫弟子,我家……宫主和护法……正在翠心阁,他们都是……超地仙高手!”
辛卓诧异道:“孤男宫?”
又是那群头上插花的人?
沉公子拼命点头:“没错!我家宫主护短!你不能……”
辛卓果然将他放开了。
沉公子活动了一下脖子,脸上露出一丝邪魅的笑意,孤男宫的名声,还是有用的。
就听辛卓道:“很好!告诉你家宫主,我早看他们不爽了,待会我与我的四位同门杀过去,让他们洗净脖子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