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海沽北站的行动,卢纪之事先是知道消息的。
但他并没有参与,唆使民众哄抢面粉,这种行为他是不耻的。
他认为,海沽站应该与日本特务机关面对面厮杀,最次也得是暗杀海沽的汉奸卖国贼。
像这种唆使民众哄抢粮食的行为,军统怎么能干呢。
这种行为,倒跟共产党有点像。
今天晚上,他会向重庆汇报。
来海沽前,戴立特别叮嘱过,一定要注意海沽站,是否有亲共行为。
“站长说得没错,老百姓死了几个,却换来两趟列车的面粉,实在太划得来了。”卢纪之笑了笑。
火焰的态度,令他稍稍有些放心。
海沽站有没有亲共行为,主要看他们对待老百姓的态度。
像火焰这样的,还是正宗的党国干将。
“他们也是党国的子民嘛。”方南生不以为然地说。
这个消息虽然是路承周得到的,但传播出去,主要是地下党。
如果海沽城委没有参与晚上的行动,恐怕不会有这么多人去北站了。
“此事就不用再讨论了,向总部汇报吧。”路承周淡淡地说。
这样的事情,对方南生而言,是心安理得的。
“站长,我也得回去了。”卢纪之突然说。
海沽站既然要汇报,他自然也不能落后。
“别急,我还有话跟你说。”路承周知道卢纪之的意思。
可是,卢纪之再这次报,是很危险的。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住在利顺利酒店,在酒店房间报?”路承周等其他人离开后,正色地对卢纪之说。
“站长派人跟踪我?”卢纪之脸上露出一丝愠色。
“你化名戴荣?”路承周又问。
“不错。”卢纪之梗了梗脖子。
“知道吗,宪兵分队已经盯上你了。如果你再用这个化名,很快会被捕。今天晚上,英租界所有的旅馆、饭店、酒店等一切可以住人的场所,都会被检查。”路承周缓缓地说。
“什么?”卢纪之惊诧地说。
他以为自己被海沽站的人跟踪,没想到却是被宪兵分队现了。
“宪兵分队查了一天,接下来的几天,也一直会查。戴荣已经是他们的重点怀疑对象,你不能再报,也不能再使用戴荣这个化名,甚至,都不能外出。”路承周叮嘱着说。
“站长也太小心了吧?”卢纪之不以为然地说。
“这不是小心,这是作为一名敌后工作者,必须具备的警觉。卢组长,你可是老军统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路承周冷冷地说。
在卢纪之面前,路承周一向不怎么给脸色,但今天,他摆出了站长的架子。
“好吧,我会尽量减少报。”卢纪之无奈地说。
“不是尽量减少,而是必须停止。以后你可以向总部报,但必须在刘井华的配合下。”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对不起,来之前戴先生特别吩咐,我可以直接与他通话的。”卢纪之坚持着说。
“戴先生让你与他通话,没有让你暴露吧?”路承周淡淡地说。
他没再跟卢纪之谈下去,而是向总部汇报了卢纪之的情况。
路承周认为,卢纪之不能再继续留在海沽,否则随时会暴露。
收到海沽站的电报后,戴立眉头紧蹙。
路承周对海沽的情况,更有言权。
况且,路承周还兼任宪兵分队情报一室主任。
“你有什么想法?”戴立将电报递还给毛善炎,问。
“卢纪之如果不能迅速融入海沽站,会严重影响海沽站的工作。比如说,郑问友、张奉新……”毛善炎淡淡地说。
卢纪之坚持向总部汇报,当然是认真负责的表现。
可他如果不能与路承周配合默契,最终会让事情一团糟。
无论是毛善炎还是戴立,都相信路承周的忠诚。
他们让卢纪之汇报,只是出于正常程序。
但是,如果卢纪之与路承周闹得不愉快,他一定会坚定地站在路承周这边。
“让卢纪之回来吧,他不适合担任这个情报组长。”戴立冷冷地说。
“那派谁去呢?”毛善炎问。
“海沽的工作,还是交给火焰吧,我们派人去,只会让打扰他的部署。”戴立缓缓地说。
给海沽站派去的人,无论是站长还是情报组长,最终都出事了。
如果不及时将卢纪之撤回来,恐怕不用多久,他又会出事。
“我马上给海沽站回电。”毛善炎马上说。
接到重庆的回电,路脸上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
卢纪之的到来,确实让路承周很不自在。
卢纪之并没有找准定位,他并不以为自己是情报组长,反而像是重庆派来的特派员。
正因为如此,卢纪之对路承周的态度,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路承周要架空卢纪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重庆让卢纪之撤离,路承周很是欣慰,重庆终于没给他添乱了。
“马上联系卢纪之,向他传达总部的命令。”路承周拿到了重庆的回电,自然底气十足。
然而,卢纪之再次无法联系,他今天晚上依然决定要向重庆报。
只是,卢纪之得到路承周的警告后,没有在英租界报,而是选在了法租界。
卢纪之以为,在法租界找一家饭店,自然不会引起宪兵分队的注意。
可他并不知道,狡猾的川崎弘,早就派特高班的人盯住了法租界。
卢纪之在进入国民饭店时,就被现了。
而卢纪之也现了不对劲,他在进入房间后,迅速从窗户爬出了房间,从后门离开了国民饭店。
“卢组长。”
快到英租界的时候,慌不择路的卢纪之,终于遇到了马玉珍。
“见到你太好了。”卢纪之见到马玉珍,终于松了口气。
“跟我走吧。”马玉珍将卢纪之带回了红墙道11号,并且将重庆的电报交给他。
“这个时候,离开海沽是最明智的选择。”马玉珍笃定地说。
“站长呢?”卢纪之看到重庆的电报,苦笑着说。
“站长还有事,由我送你出去。”马玉珍缓缓地说。
“劳驾马副组长了。”卢纪之无奈地说。
“对了,站长吩咐,请马组长把电台留下,还有最后一次与总部联络的波长和呼号,以及密码。”马玉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