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测车的车厢加了一个顶,防止被人窥视,也能避雨。
但是,进出车厢,却没有装特别的门,而是挂的帘子,虽然很厚,也较重,但谁都可以轻易打开。
如果是正常行驶,自然没有问题,毕竟想要追上汽车,还是很难的。
但在市区行驶,还是在热闹的英租界,汽车的速度必然不会快。
特别是碰到人多,或者拐弯的地方,必须降下速度。
这样的天气,汽车在街上也不可能开得很快。
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人掀开帘子,扔进两枚手雷……
目前唯一没确定的是侦测车的路线,它没有固定的路线,行动起来只能随机应变,这对行动人员是一个考验。
“路先生,喝茶。”张广林端着杯茶走到路承周办公室,看到路承周站在窗户边,轻声说。
“好。”路承周转过身,走到沙边。
路承周坐下后,张广林才在旁边坐了下来。
“海沽已经好些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时间持续这么长,听说河间的沙河桥和大城赵扶沟两处决口。”张广林叹息着说。
每年七八月间,海沽都会进入丰水期。
但像今年这样不间断的下雨,实在少见。
“今年大水是肯定的。”路承周点了点头,目前市内各处都有积水,就算是英租界有下水道,不穿雨鞋也不行了。
“大水倒不怕,就怕断粮。”张广林突然说。
“你让大兴日杂店进点面粉和大米。”路承周马上说。
张广林办事很细心,既然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所指的。
“好。”张广林说。
“这批粮食不为卖,只是为了保证兄弟们不会挨饿。”路承周提醒着说。
日本人肯定饿不着,也不用管他们。
但情报一室的人如果断了粮,那就是路承周的责任了。
晚上,路承周化装后去了加的夫道19号,与方南生、马玉珍研究摧毁宪兵分队侦测车的事。
“站长,这是我的行动方案,请过目。”方南生看到路承周后,马上递过一份行动计划书。
他的计划,也是强攻配合炸弹。
这样的天气,适合搞袭击,而且撤退也方便安全。
雨天要将一辆卡车拦下来,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击毙司机和袭击车厢同时进行,需要出动的人员,在六至八人。
这也是海沽站行动组,较大的一次行动了。
目前海沽站行动组只有十来人,为了摧毁侦测车,差不多集中全部力量了。
“你这个方案,只能作为后备。”路承周仔细看了方南生的计划后,缓缓地说。
“请站长示下。”方南生马上说。
“我觉得只需要两名人手就可以了,选一片拐角处,可以设置一个路障,从左右掀开车厢的帘子,扔两枚手雷进去就行。另有一人准备刀子,如果帘子被绑紧,划开车厢的棚布,从两侧扔进手雷。”路承周在纸上画出一辆侦测车的平面图,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只需要两到三人,无需开枪,只要两枚手雷就行。
“站长的方案再高效,也更安全。”方南生心悦诚服地说。
“你的方案作为备用,马上向总部汇报,如果可以,今天晚上就行动。”路承周坚定地说。
只要行动组有足够的战斗力,他就能随意打击日寇。
重庆其实也一直在担忧着海沽的情况,日本人吃了亏,花血本准备了侦测车,准备寻找军统电台。
原本一天一联络的,被迫只能三天联络一次。
收到海沽的行动计划,重庆很快回复:祝顺利。
“今天晚上,侦测车在哪个方向?”路承周收到总部的回复后,问马玉珍。
“去了海光寺路方向。”马玉珍说。
“看来松本昌弘准备把租界每个角落都搜索一遍。”路承周沉吟着说。
“站长,我去准备了。”方南生说。
“好,注意安全,行动没成功,还有机会再动手,如果兄弟们出了事,就没下次啦。”路承周叮嘱着说。
说完后,他又想到了曾紫莲。
不管化金行动如何成功,他都提不起任何兴致。
原本像这样的行动,达到预期目的后,他会向总部详细汇报。
当然,这样的汇报,会在合理范围内,夸大事实,强调海沽站的艰辛和大家的努力。
不仅是要为海沽站争取嘉奖,更重要的是要拿到总部的奖金。
在确定行动时间后,路承周提前回去了。
侦测车如果遇袭,宪兵分队肯定会每一时间赶过去支援。
路承周身为情报一室主任,自然也会被通知。
就算他在外面有合理的理由,如果野崎没有马上找到他,肯定会生气的。
路承周原本以为,松本昌弘会像前几天一样,待在侦测车上。
然而,今天晚上的松本昌弘,并没上车,而是在与野崎密谋。
“我现电讯室的刘井华有些不正常。”松本昌弘说。
“怎么个不正常法?”野崎吓了一跳,原来情报三室,不断冒出军统内线,把中山良一折腾得半死,难道现在轮到电讯室了?
“他在记录我们的电码,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在破我们的密码。”松本昌弘沉吟着说。
刘井华虽然是电讯室的副主任,但因为中国人的身份,一直不被完全信任。
松本昌弘特意命令冈奇敏夫,让他暗中监视刘井华。
“是不是个人兴趣?”野崎问。
刘井华是电讯专家,对电讯业务一向很有兴趣,他与路承周原来是同学,要不是因为对电讯方面太有兴趣,也不会半路转行了。
“说不好。”松本昌弘摇了摇头。
“你要是不相信他,调出电讯室就是。”野崎缓缓地说。
“中国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松本昌弘固执地说。
“叮叮叮叮……”
野崎正要说话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顺抓起电话,只听了一句,脸色立马大变。
“八嘎!”
野崎愤怒的将话筒摔在电话机上,咆哮着说。
“出什么事了?”松本昌弘缩了缩脖子,轻声问。
“侦测车完蛋了。”野崎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