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钟旗到马大夫医院治疗,是海沽城委的工作。
城委与特委分属两条线,平常不生横向联系。
可是,他们都是党领导的组织,无论哪一方出了问题,另外一方都会全力以赴支援。
“这几天,酒井确实没怎么在宪兵分队。我以为,他在暗中调查田中的案子。”路承周叹息着说。
“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迅速调查清楚。一旦钟旗同志落入日本人之手,要想方设法营救。”田南晨严肃地说。
“是。”路承周坚定地说。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语气中的坚决毋庸置疑。
路承周自从潜伏在宪兵分队后,早就养成了,从不轻易许诺的习惯。
但只要是组织交待的任务,他都会竭尽全力。
酒井是特高班长,路承周又有公开的职务,想与他接触,只能在晚上见面的时候。
而且,还必须谈到田中的案子。
田中被杀,还死在宪兵分队门口,宪兵分队的所有日本人,都是很气愤的。
野崎虽然没催,可路承周知道,他其实非常重视这个案子。
之前,路承周已经向他透露了两个信息:熟人作案、行动高手。
这次,路承周决定,再向野崎汇报一个消息。
从黄家花园福顺里1号离开时,已经快凌晨了,但路承周依然回了趟宪兵分队。
宪兵分队的一楼和二楼,已经没有灯光,但三楼野崎的办公室,却依然亮着灯。
“野崎先生,刚接到情报,在华荫西里现了军统一个据点,很有可能是他们的机关。”路承周急切地说。
这个情报,原本他打算明天上午再告诉野崎的。
按照他的安排,至少要明天下午,陶阶才会知道华荫西里4号。
但是,路承周想知道,今天晚上酒井有没有在康伯南道22号。
“情报可靠?”野崎眉目一扬。
晚上他与苗光远去了法租界,现文丛松被人带走,这令他非常沮丧。
苗光远搞出来的两个“抗日组织”,原本都有可能干出成绩,但最终全失败了。
华北青年协会的牌子已经臭了,所有人员都不敢再去义庆里5号。
那里被一些爱国青年砸了个稀巴烂,所有的抗日书籍,全部被拿走,纪鸣皋差点被人打死,其余人员个个受伤。
华北青年抗战联合会一直没有出成绩,文丛松好不容易联系上了郑问友,没想到突然失踪了。
陶阶那边,似乎也没有进展。
反倒是路承周,给自己带来了惊喜。
“我晚上亲自去盯了一会,华荫西里4号比较可疑,一个小时前,还有人从里面出来。”路承周又说道。
“你有什么想法?”野崎问。
“抓,不管里面是什么人,先抓了再说。只要打开突破口,一定能找到凶手。甚至,有可能端掉海沽站。”路承周坚定地说。
以情报一室的人手,不足以抓捕这个军统联络站。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野崎点了点头。
路承周上次去义庆里5号抓捕华北青年协会,虽然只是对他的一次考核,但路承周的表现很出色。
行动之前,路承周借用了特高班的人,将前后门堵死。
最终的结果,也证明这个办法可行,华北青年协会一个人都没跑掉。
“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路承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不多跟一会么?”野崎提醒着说。
“我担心夜长梦多,田中的凶手,很有可能就在咱们内部。如果消息透露,到时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路承周担忧地说。
“你的担忧也有道理,只要里面有人,随时可以行动。”野崎点了点头。
路承周的任务,是调查田中的案子。
根据之前的情报分析,田中是死于军统之手。
任何关于军统的线索,都可以与田中一案联系起来。
“野崎先生,明天晚上的行动,还是想请特高班配合。”路承周微笑着说。
“此事,你跟石田秋夫联系就可以了。”野崎点了点头。
三个情报室,都配了日本顾问。
情报一室的日本顾问叫石田秋夫,原来特高班的普通宪兵,调到情报一室就与路承周平起平坐,甚至,还高路承周一头。
“酒井君不在么?”路承周轻声问。
“他手头有案子。”野崎随口回了一句。
路承周没再说什么,野崎这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心头狂跳。
酒井手头有案子?他能有什么案子呢?
有什么案子,比配合抓捕军统联络站还重要呢?
野崎没有多说,路承周自然不能再问。
甚至,他都不能去特高班找酒井。
此事,必须走正常程序,通过石田秋夫与酒井联系。
第二天一早,路承周在家里给刘立峰打了个电话,就不去警务处报到了。
自从同意刘立峰的担任,替他搜集日本方面的情报后,路承周可以明里暗里与宪兵分队联系了。
当他告诉刘立峰,川崎弘安排他在宪兵分队担任情报一室的主任,主要负责搜集英租界的日常情报后,刘立峰对此表示了肯定和赞扬。
路承周能在宪兵分队担任一个职务,能更好的传递情报。
至于情报一室搜集的情报,就算没有路承周,他们同样也能搜集到。
有舍才有得,既然让路承周接触日本特务机关,总会付出。
这一点,刘立峰觉得有些对不住路承周。
虽然路承周担任情报一室主任的初衷,是为了给警务处当间谍,可路承周以后会背上骂名。
是故,路承周一个月五百活动经费,刘立峰觉得很合理。
至于路承周为了宪兵分队,迟到、早退,甚至旷工,刘立峰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路承周到宪兵分队后,先跟金惕明商量了,在华荫西里4号现的情报。
“华荫西里4号?”金惕明诧异地说。
他知道路承周有单独的情报来源,但这个现,还是令他很意外。
“此事必须保密,情报一室除了你我之外,就只能石田秋夫知道了。”路承周叮嘱着说。
“我等会亲自去侦查一趟。”金惕明说。
“也好,你在那边盯着,晚上收网。”路承周缓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