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弘一大早就到了法租界,他在法国公园附近,找了一家茶楼。
二楼靠公园方向的包间,成了他的临时指挥部。
为了方便指挥,川崎弘将茶楼的电话,接到了包厢。
当然,前提是给了老板一笔足够让他心甘情愿的钱。
法国公园里,有十二名化装成普通游客的日本特务。
公园的所有出口,都安排了四名行动人员。
在公园附近的主要路口,也安排了宪兵队的人。
为了以防万一,川崎弘还调来了两名神枪手,在公园一南一北,找了个合适的制高点。
布置这么多人手,川崎弘感觉兵力捉襟见肘,他又把关明鹏家最后两个观察点的行动人员,全部撤了出来。
就连后面的观察点,也被派到了营口道英法租界的分界处。
目前,关明鹏家附近,只留下一名观察人员。
那人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关明鹏出门,马上汇报。
然而,快八点半了,川崎弘依然没有接到汇报。
他几次拿起房间的电话,真担心电话坏了。
距离九点还差一刻时,川崎弘终于忍不住了,他派人以最快的速度,去关明鹏家观察情况。
很快,川崎弘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关明鹏死在家里,他派在观察点的人,也被人干掉了。
川崎弘在法国公园,作了周密的安排,然而,军统却突然变卦。
他准备全力一击,结果军统不跟他玩,人影都没一个。
可是,关明鹏却死了。
川崎弘接到消息的时候,脸色都青了,他有一种被军统玩弄的感觉。
所有的人员,都被他带到了法国公园,正是因为他周密安排,才给了军统最好的行动机会。
“川崎君,关明鹏的案子,是交给警务处,还是带回去?”野崎看到川崎弘的脸色越来越沉,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忍不住问,毕竟这是他的职责。
“不带回去,难道还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川崎弘冷冷地说。
如果此次的行动,不是他全权负责的话,他早就要飙了。
关明鹏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他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至于他留下的那个特务,则是胸口被人刺了一刀,当场死了。
军统的刀上淬了毒,死后血都变黑了。
关明鹏的房间,被仔细的清理了一遍。
所有能证明关明鹏身份的东西,以及对军统有用的东西,全部被带走了。
“我马上去办。”野崎连忙说。
“等一下,你把手下几个主任副主任都叫来,让他们来办这个案子。”川崎弘突然说。
“他们能办得了这个案子么?”野崎诧异地说。
“八嘎!”川崎弘正在气头上,反手就是一巴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质疑我的决定了?”
“嗨!”野崎捂着脸,马上跑了出去。
他知道,如果再晚一步,川崎弘会把失败的怒火,全部泄到自己身上。
野崎也觉得川崎弘很悲哀,原本以为,军统会跳进他设置的陷阱。
昨天晚上,他们还分析了,如果抓到火柴、曾红或者陈白鹿之后,要如何审讯的问题。
没想到,今天军统这些重要人物,连脸都没露,却让川崎弘一败涂地。
他们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军统的火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是,也没想到,火柴会如此难缠。
军统干掉关明鹏,说明军统已经知道关明鹏的真实身份。
可是,军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从军统的行为来看,昨天似乎还不知道。
或者说,军统早就知道关明鹏的身份,却一直装作不知道。
如果是后者,火柴将极为可怕。
因为,关明鹏之前送出来的情报,都有可能是军统故意泄露的。
比如说,昨天关明鹏提供的,宪兵分队有军统内奸的情报,会不会是火柴的一计呢?
野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他希望宪兵分队没有内奸,同时又希望,如果有内奸的话,能尽快找出来。
否则,整天查找内奸,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就像当初的中山良一那样,为了查球组一号,最终把宪兵分队的队长之位都查丢了。
路承周接到命令的时候,他正在辖区巡视,连警服也没换,径直到了关明鹏的住处。
看到地上躺着的关明鹏,路承周很是“惊诧”。
“川崎课长,这是谁?”路承周问。
事实上,他是看着关明鹏死的。
早上,路承周以火柴的身份,与陈白鹿、曾紫莲,先解决了对面的特务,再一起出现在关明鹏家。
关明鹏看到他们三人时,刚开始非常惊诧。
特别是路承周告诉他,要当面宣布总部的嘉奖令时,关明鹏一时手足无措。
当时的关明鹏,已经感觉有些不对。
明明是上午九点,在法国公园接头的,怎么突然到自己家来了呢?
如果昨天他们来,那该有多好啊。
只要自己出信号,周围的几十名日本宪兵,马上就会冲进来,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而现在,关明鹏感觉,自己有一种掉进笼子里的感觉。
当路承周拿出关明鹏在同庆里的照片时,关明鹏就知道,他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他倒也爽快,将自己叛变之后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路承周。
当时的关明鹏,既是忏悔,同时也是想借机拖延时间,自己家还有日本特务,如果他们现异常,是不是可以救自己出去呢。
然而,直到他说完,那些日本人也没出现。
“他是军统特工,也是杀害金东珍的凶手。”川崎弘缓缓地说。
关明鹏的被杀,对他来说是一件丑闻,与其让人知道,关明鹏是双面间谍,不如让关明鹏背着金东珍案凶手的身份。
“什么?杀害金东珍的凶手?”路承周“惊讶”地说。
他怎么也没想到,川崎弘竟然如此无耻。
关明鹏的尸体还没完全变冷吧,可川崎弘已经将他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可是,他现在却死了。”川崎弘看了一眼路承周,以及小跑着进来的陶阶、胡然蔚和苗光远,淡淡地说。
“川崎先生,对面的那位,很像是死在军统的刀下。”陶阶轻轻咳嗽了一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