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路承周,在何贺面前的形象,应该是亦正亦邪。
在何贺看来,他应该是日本特务。
但在何贺面前,他又得表现出,对党国的忠诚。
这对路承周,是极大的考验。
特别是面部表情,以及说话的语气,都得特别注意。
“这份自述你要不写,就等于不打自招。”何贺听到路承周的话,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洋洋得意的说。
路承周毕竟还是心虚了,只要他写了自述,白纸黑字,就算一时奈何不了他,以后也可以慢慢调查。
一旦现,路承周写的,有任何异常,就能全盘否决路承周的解释。
“没有站长的命令,我是不会写这份自述的。何兄,你现在代表的是情报组长呢,还是站长呢?”路承周微微摇头,轻声说。
“你……!”何贺一时无言,路承周说的还真有些道理,路承周不是他的手下,他确实没权力下这样的命令。
“你怀疑我是日本特务,这我能理解。但是,我相信上峰会还我清白。我对党国一片赤胆忠心,明月可鉴!”路承周信誓旦旦的说。
“赤胆忠心?明月可鉴?路承周,你说这种话,良心能安吗?”何贺轻蔑的看了路承周一眼。
不敢承认真正的身份,在他看来,就是懦夫!
“何兄,你总是怀疑我是日本特务,到底有何居心呢?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所有的照片,也只能证明,我在野崎公馆待过。可是,我去了野崎公馆,就一定得是日本特务?”路承周一脸痛惜的说。
“以前我怎么没现,你这么伶牙利嘴呢?”何贺叹息一声。
路承周在他看来,一向比较实诚,没想到,狡辩起来,竟然是一套一套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如果你被人诬陷是日本特务,会有何感想?将心比心,我希望何兄能给我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当然,今天你要是代表团体来制裁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绝对愿意为党国捐躯。”路承周语重心长的说。
“你应该去演戏,电影里的那些演员,没一个比你演得好。”何贺既然认定路承周是日本特务,岂会因为路承周几句话,就改变态度呢。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让我承认,我是日本特务吧?”路承周苦笑着说。
“你根本就是,好不好?”何贺越来越觉,路承周城府深沉。
路承周刚开始看到照片时,他清楚地看到了路承周眼中的慌乱。
可是,路承周很快就冷静下来。
路承周仗着,军统没办法去野崎公馆调查,将自己的怀疑,推得干干净净。
“我不管现在谁是站长,没有上峰的命令,我是不会写自述的。同时,我也会给杨玉珊写一份报告,并且要呈报戴主任申冤。”路承周缓缓的说。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中的坚定毋庸置疑。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戴先生已经给你定性了。”何贺冷冷的说。
听到路承周喊出“戴主任”,何贺心里更是厌恶。
这是军统训练班的学员,对戴立的尊称。
因为路承周这样喊了,何贺觉得,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
“就算戴主任给我定性了,也可能是受了你们的蒙蔽。”路承周摇摇头。
“你其他方面的才能,我可能不服气,但你的口才,真的让我很佩服。”何贺觉得,再与路承周说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时间越长,路承周的准备就越充分。
他觉得,应该直接制裁路承周。
可是,在日租界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
况且,路承周的说法,也有那么一丁点道理。
凭着几张照片,在路承周不承认的前提下,确实不能给他定性。
何贺没有想到,板上钉钉的事情,路承周竟然还能辩解。
他刚才看到了路承周的眼神,坚定的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只是,想要证实自己的判断,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何贺不想再跟路承周谈下去,路承周太会演戏了,再谈下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路承周等何贺走后,也离开了旅馆。
他先在吉野饭店吃了完,借着吉野饭店的电话,给野崎打了个电话,向他紧急通报了何贺来找自己的事。
两人在电话里约好,在法租界老地方见面。
当然,与路承周见面的,不是野崎,而是川崎弘。
路承周离开吉野饭店后,身后有两个尾巴。
但是,他在日租界的烟馆和赌场来回穿了两次,又去了趟电影院,很轻松的摆脱掉了后面的尾巴。
两个小时后,路承周又到了国民饭店。
他与川崎弘约好,谁先到国民饭店,会在前台留言。
路承周去问,果然收到了川崎弘留下的暗号。
到二楼的二零六号房间,路承周用一轻三重的暗号敲门后,里面的川崎弘,很快就打开了门。
“川崎老师,军统现我的身份了。”路承周紧张的说。
“详细说说吧。”川崎弘在听到野崎转告的信息后,早就平静下来了。
路承周这几天,一直向他汇报军统调查田代皖一郎的计划,特别是那个新来的朝鲜人,让川崎弘确定了,军统想借朝鲜人暗杀田代皖一郎的计划。
为此,川崎弘得到了桥本群和田代皖一郎的称赞。
路承周这段时间,在军统那边的表现,确实有些异常。
“我被军统跟踪了,还拍到了从野崎公馆离开的照片。还有,您的照片。”路承周轻声说。
他向川崎弘介绍了,刚才与何贺见面的情况。
“你处理得很好,军统虽然认定,你为我们服务,但没有证据,不能拿你怎么样。”川崎弘听完川崎弘的介绍,微微颌着说。
路承周的解释,看似苍白无力,但军统也没办法证实。
如果军统依然将路承周当成日本卧底,必然深入调查。
而那样的调查,是不会有结果的。
也就是说,路承周可能永远被怀疑,但只要一天没有调查结果,他就一天不会戴上日本特务的帽子。
“可是,我以后在军统,怕是不会得到重用了。”路承周“叹息”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