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惠理给的案件前期调查资料摞起来能有两本半字典那么厚,晚饭后清见琉璃也不管七原武,就自己鸭子坐在小方桌前,继续研究,还不停摘抄要点,一派专心致志。
家务她也干了,也给七原武喂过食了,接下来就是她的自由时间,七原武管不到她。要是他敢啰嗦,又腰疼头痛地想折腾她,她就把资料抱回家去看。
七原武坐在桌旁喝了一会儿消食养生茶,看她在忙活,也伸手拿起一份资料,摸索着就读了起来——事已至此,没办法,也只好出手了,不过这事不算完,中野惠理那眼镜娘还有清见琉璃这笨蛋藏狐将来都没好果子吃。
清见琉璃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道:“你不是不愿意帮忙吗?”
这家伙,终究是忍不住了吗?
七原武淡淡道:“我改主意了,你有意见?”
“没意见,但我可没求你。”清见琉璃不屑地哼了一声,但心里非常高兴,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她就知道七原武这家伙混蛋是混蛋,绝非冷血动物,嘴上说着不管,但最后果然还是管了。
毕竟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了,血淋淋的事实摆到面前,任何人都很难再无动于衷。就如同有人落水,如果没看到,那溜达着从桥上过去完全没问题,但只要看到了,不说一定要把人救起来,肯定也会尝试施救。
这家伙,本质上还是个好人,就是贪财了点,还能挽救。
七原武隔着墨镜斜了她一眼,现她在暗中得意,心情更加不悦:“伱还有脸说?我不接手,万一你被凶手宰了怎么办?本来咱们好好的,就你偏偏爱揽事——我警告你,就这一次,以后类似的事都要经过我同意!”
清见琉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突然有点小开心,忍不住哼哼道:“你在乱说什么,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用不着你担心我!”
这家伙,待人好一阵坏一阵的,怎么还担心起我遇害了,就这么离不开我吗?
切,那上次告白还打我脑壳……
七原武隔着墨镜看着她无语了一会儿,没好气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是在担心你妈妈,你妈托我照顾你,你死了我多少也有点责任,没法向她交代,而且我也不想每年还要花时间去给你擦洗墓碑。”
顿了顿,他又摇着头说道,“算了,和你这笨蛋说不清,但肯定不能便宜了金丝眼镜娘,竟敢耍这种花招……想让我出力就必须付钱,明天你去告诉她,我同意了,但这次我要双倍的顾问费。她要不好入账,就让她把你也算成正式顾问,你也要领一份顾问费,回家你再把钱给我。”
“双倍?你怎么又开始死要钱了?”清见琉璃不满道,“而且惠理姐没有耍花招,她又没让我求你帮忙。”
七原武不听,直接道:“她至少想过耍花招,你明天转述我的话就行了,她会答应的。”
清见琉璃白了他一眼,没再和他争辩,毕竟人命关天,七原武确实有能力,警署多掏点钱也应该,反正那也是纳税人的税金,花在他身上总比官僚花在高尔夫球场上强。
万一和他吵吵,他又改主意甩手不干了,那反而不美。
七原武也不搭理她了,拿着文件开始摸索,实际上是用眼睛飞快扫描,准备先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他其实真不太想管这案子,但一方面确实有点怕清见琉璃出意外,这藏狐有点珍贵,他舍不得她死;
另一方面就像她猜想的那样,无辜遇害者的资料都摆到他面前了,随后极大概率还要有无辜者遇害,而人皆有恻隐之心,他确实很难再无动于衷,多少也要出点力,不然心里也不太舒服——都怪曰本警方实力太弱,回头也要写匿名信去警署骂他们是只会领薪水的饭桶集团。
清见琉璃见他开始专注“摸”资料,赶紧也把注意力放回到案件资料上,开始理清这案件的脉络,免得回头连他说话也听不懂。
第一起案件生在七年前,遇害者是一名单身女性,名叫土肥墩子,年龄25岁,职业为餐馆服务员,死因是失血过多。
她被现时,被绳索倒吊在一条偏僻小路旁的小树林中,嘴里勒着一条绳子,眼皮上翻,被透明胶带粘在额头上,腿、手臂、脖颈多处被割伤,并且被剪掉了一缕头。
看尸体检视报告,她身体里的血液几乎流光,但小树林里仅有少量血迹,疑似凶手用容器接走了她的大部分血液。
这起案件生后,平良野警方一时还没想到是连环杀人事件,考虑到土肥墩子随身饰、钱包就扔在一旁,本身又年轻漂亮,先开始怀疑是情杀或仇杀,把主要调查方向放到了土肥墩子的男朋友和追求者身上,但一直没能找到可供起诉的证据,直到九十一天后,第二起案件生。
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同样是女性,年龄26岁,职业是护士,晚班未到岗,于次日周三清晨被人现死于医院不远处的小公园内,同样是嘴部勒绳、眼皮上翻被透明胶带粘贴于额头、身体多处被利器刺伤、割伤,倒吊后大量失血而亡,而且同样是血液消失,被剪去了一缕头。
到这时,平良野警方这才确定辖区内出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受到强烈刺激,开始投入更多警力,开始大搜查,想在出现更多受害者之前,赶紧将凶手挖出来。
但经反复勘察现场,现这名连环杀手即疯狂又谨慎,死者身上、随身物品、绳索、透明胶带等所有现场物品上,均未现可疑指纹,而且案现场也未能提取到可供辨认身份的脚印,无法推测凶手的身体和体型,仅从他可以轻松制服受害者并把她们倒吊起来,判断凶手大概率是名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
目击者也没有,两处行凶现场都地处偏僻,第一名遇害者死亡时间在晚上11点到夜间1点之间,第二名受害者死亡时间在10点至12点之间,时间也够晚,警方四处问询也没能找到案时的目击者,甚至连可供怀疑的线索都没问到。
对此,当时的搜查本部也有过推测,怀疑凶手拥有不引人注目的交通工具,不然绳索之类作案工具还好说,遇害者消失的血液总不可能拎着走,因此怀疑过凶手是名出租车司机,还是专上晚班和夜班的出租车司机,最后把整个平良野的出租车司机查了一遍,每辆出租车都用紫光灯照了照,甚至不定期设下临检,专门检查出租车后备箱,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随后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案件分别相隔一百一十二天、一百四十七天和一百四十天生,遇害者分别是21岁的女大学生、31岁的家庭主妇、30岁的公关俱乐部女员工,遇害地点也都相隔甚远,整体造型要是连成一条线,大概是在围着平良野市转圈。
这时凶手的名号已经非常响亮了,只要一犯案,立刻就是媒体盛宴,记者们疯狂追着平良野警署问情况,问不到就开始猜测乱编。
平良野乃至周边卫星小镇也人心惶惶,一片风声鹤唳,周二晚上女性绝对不敢独自出门,甚至开始有公司企业,会在周二中午就允许女性职员下班回家,将工作时间改到休息日补上。
然后在媒体期待、民众紧张、警方如临大敌防备凶手第六次犯案时,凶手突然销声匿迹了,一直没再作案,而警方也在又追查了近一年后,无奈放弃,慢慢解散了特别搜查本部。
当然,不是公开解散,名义上仍然没有放弃追查,但已经在怀疑凶手意外死亡,不可能再让这件案件占用如此多的警力。
直到这周周二,最新一名受害者叶谷麻由美的遗体被现在市郊一条偏僻公路旁的树林中,消失了五年多的“周二夜杀人魔”又回来了,并选取了第一名无辜牺牲品,平良野警署才重新紧张起来,再次如临大敌。
清见琉璃专心致志将案件过了一遍,又翻开一份目录看了一眼,上次特殊搜查本部连道警总部都派人来支援过,先后动员过大量警力,哪怕在“周二夜杀人魔”销声匿迹后,仍然一直在搜查线索,留下了“庞大的遗产”——高达三千份的问询记录和大量似是而非的线索,现在还在平良野警署地下室里封存着呢,要全看一遍,估计要一个月。
不过应该没什么用,清见琉璃不用多有脑子就能判断出那些99.9%都是垃圾,不然这案子拖不到今天,但这也充分证明了这案子有多棘手,也难怪中野惠理会未战先怯,连“双目失明”的残障人士都不放过,非想拎了七原武去帮忙。
警方上次已经吃过苦头了,这次更加没信心,甚至对再来一次全面撒网大搜查都头皮麻。
清见琉璃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想不出该怎么查,这一点线索也没有,简直像大海捞针,直接望向七原武,开始期待他能创造奇迹,而七原武早就翻完这堆资料,已经摸着下巴沉吟良久。
清见琉璃不敢打扰他,耐心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小心问道:“你……有思路了吗?”
我就全指望你了,你一定要加油啊!
七原武缓缓点头,轻声道:“思路先不提,明天和金丝眼镜娘说,顾问费要三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