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原武正琢磨这十分可疑的“死亡讯息”,清见琉璃跑回来了,再次牵住他的手,把询问到的消息告诉他,“凶器暂时没找到,鉴识课还在搜索,但从小栗桑伤口判断,凶器应该是盆景假山上的一块石头。”
七原武点点头,之前他已经猜到,但还是被清见琉璃领着过去摸了摸原本放在桌上的盆景假山,而盆景假山缩龙成寸,陡峭嶙峋,由多块奇石拼组而成,目前少了一块巴掌大的,再结合小栗银川后脑勺上的伤口,基本可以断定少掉的那块奇石就是作案凶器,就是不知道被凶手藏到哪里去了。
七原武摸完盆景假山,表情若有所思。
清见琉璃马上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七原武沉吟着说道:“确实有点不对,凶手随手摸了一块石头当凶器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还要带走?一块盆景石,又不可能指向任何人,留在现场不好吗?带走无论是藏还是再丢弃,风险反而更高吧?”
清见琉璃马上道:“这很好解释啊,凶器上会有凶手的指纹,他是不得不带走吧!”
七原武把头转向洗手间方向,挑眉道:“把罪证带回去清洗指纹吗?”
清见琉璃也望向洗手间,觉得要清洗石头好像是不必带回去,犹豫一下又说道:“也许是因为冲动犯罪,当时凶手懵了,拿着凶器就本能逃走。或者杀完人后太紧张,大脑一片空白,只想到不能把沾有指纹的凶器留在现场,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清理凶器。”
七原武摸着下巴道:“冲动犯罪?”
清见琉璃努力尽到“眼睛”和助手的职责,努力帮他理清思绪,想了想说道:“应该就是冲动犯罪吧,目前旭日川警方也是这么判断的。从现场情况来看,案经过应该很简单。
凶手以夜间睡不着之类理由,来找小栗桑聊天,因是老同学,小栗桑对凶手完全没有防备,在交谈时被凶手拿起石头猛击后脑,致使他濒死深度昏迷。随后,凶手误以为他已经死亡,携带凶器逃走,最后小栗桑死亡前短暂醒来一瞬间,艰难留下死亡讯息……整个案过程应该是这样,你觉得不对吗?”
七原武摸下巴的手没停,沉吟道:“虽不是完全说不通,但听起来还是有些怪。如果凶手是冲动犯罪,那之前交谈中两个人还能心平气和吗?小栗银川好歹是名刑警,警惕意识连普通人都不如,之前有过争执,还能把后脑勺完整亮给对方,被砸了个结结实实?那都有点违反人类本能了。”
清见琉璃脑补了片刻,觉得好像是有点问题,但迟疑道:“也许凶手是个心思阴沉的人,就算心里恨得要死,表面上也不动声色,所以才让小栗桑毫无警惕之心。”
七原武直接道:“然后一个心思阴沉的人,热血上脑就不管不顾就动手了?在一个住着几十个人的旅馆里,冒着无意间被人看到他出入死者房间的风险,或是冒着一击不能致命,小栗银川反抗呼喊的风险,就这么把一石头把他砸死了?”
清见琉璃愣了片刻,低头边想边困惑道:“是好像有点说不通,难道不是冲动犯罪?”
如果不是冲动犯罪,那旭日川警方目前连基本调查方向都搞错了啊,旭日川警方目前以为凶手是突然动了杀机,原因是大学时的仇恨。
她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混乱,困惑道:“但如果不是冲动犯罪,那凶手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风险下手呢?小栗桑是来参加同学会的,凶手完全可以慢慢找更好的机会,犯不着在旅馆就下手啊!”
七原武点点头:“确实,这一点也很难解释,除非有某个原因迫使凶手不得不这么做。”
好像有点道理……
清见琉璃想了想,也摸着下巴沉思道:“如果暂时不考虑冲动杀人的可能性,单从凶手有预谋的角度来说,动手这么急迫,确实有可能是凶手不想小栗桑和老同学们有深入交流,担心他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小栗桑有可能掌握着某个老同学的黑料?”
七原武也正思考种种可能呢,闻言点头道:“这种可能性确实不小。”
清见琉璃马上掏出小本本,把这个疑点记上去,准备回头接触嫌疑人时有目的地询问,然后又关心地问道:“除了这个疑点,还有别的疑点吗?”
七原武转向尸体之前的位置,说道:“接下来就是这个符号了,这真是小栗银川留下的吗?他写这种符号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清见琉璃也望向那个血迹X,迟疑着说道:“不是小栗桑临死前写的还能是谁?至于含义……或许是凶手姓名的罗马音开头?或者有可能是凶手英文名的第一个字母,也有可能是凶手大学时的外号?”
七原武想了想,过去虚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符号,而也没人阻止他,鉴识课照片都不知道拍了多少了,地上的血迹早晚会洗掉,没什么关系。
清见琉璃又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目前解开“死亡讯息”还缺乏信息,转而又问道:“除了这两个疑点呢?如果排除冲动犯罪,那凶器消失也是疑点了?”
七原武点头道:“是的,还有小栗银川为什么突然接受邀请,细想一下也有点奇怪。他并不热衷于交际,同学会十几年都不感兴趣,为什么偏偏这一次跟着来了,这一点也有点可疑。”
清见琉璃迟疑道:“碰巧遇到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一起来玩玩也能说得过去吧!”
“能说得过去,但还是有些可疑,从小栗银川的警衔上看,他不像是很合群的人,这种人原本该轻易叫不出来的。”七原武转身离开案现场,这里的信息他采集完了,嘴上笑道,“好了,有这些疑点就够了,现在我们该去看看小栗银川的老同学们,看看谁能解开我们的疑惑。”
…………
七原武离开案现场后,清见琉璃继续充当他的“眼睛”和“腿”,去找了旭日川警方的前期问询笔录来,翻着简单给他读了一遍重点,让他对每个嫌疑人的个人资料心中有数。
接着她又指着旅馆房间给他描述场景,“现在十二名嫌疑人都在自己房间里,一共占了十间房,都在你左手边的那一排。这十二人中,有两对夫妻,四个人占了两间,其余八人每人一间,都是提前订好的房间。临时受到邀请的小栗桑是晚上现找的,住的地方离同学们比较远。”
七原武点点头,表现他这个“瞎子”已经对环境心中有数,而清见琉璃马上问道:“先见谁?按房间号一个一个见吗?”
七原武想了想道:“从松垣诚治开始吧!”
清见琉璃奇怪道:“为什么从他开始?”
七原武笑道:“他邀请小栗银川来参加聚会,当然要从他开始问起。”
清见琉璃恍然,把七原武扶到松垣诚治的房间,而松垣诚治这帮人正“自愿”协助调查,全都老实待在自己房间,见到七原武和清见琉璃这对组合有点吃惊——一个瞎子带着一个JK吗?这是在搞什么?
七原武似乎感觉出他的疑惑,取出平良野警署的顾问证件晃了晃,笑道:“松垣桑不用奇怪,我们是来协助警方解决案件的顾问,如果方便,我们现在能聊聊吗?”
松垣诚治倒是性格颇为开朗的人,闻言都没多关注证件,马上苦笑道:“当然方便,我都答应警方今天不离开房间了,你们想和我聊什么都可以,有的是时间,但我已经做过笔录了,能说的都说了,伱们其实可以直接看警方笔录,我多说一遍也没什么用。”
七原武笑道:“我知道,但我想再听一遍,请不要介意。”
松垣城治反正今天哪里也不能去,引着他们坐下,又客气地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水,无奈道:“没什么,你们问吧,我也想快些找到杀害小栗君的凶手。”
七原武马上道:“那先从你为什么要邀请小栗桑说起吧!”
松垣诚治叹道:“没有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见了,突然碰到,就叫他一起来了,哪有什么原因。”
“是怎么碰到的呢?”七原武耐心询问。
松垣城治回忆了一下昨天碰面的情景,答道:“我们是昨天早上从札幌出,大约十点到的旭日川市,然后有的人说想在旭日川市逛逛,有的人没兴趣想直接去吃午饭,于是就分头行动了。
分头行动后,我就和宝生他们一起走,准备找个有特色的地方尝尝当地美食,顺便休息一下,结果路上就遇到了小栗君。多年没见,大家见面都很高兴,我们就邀请他一起吃饭,吃饭时我又提一嘴聚会的事,他就答应了。”
七原武挑了挑眉,沉吟道:“直接就答应了?”
松垣诚治愣了愣,迟疑道:“好像是犹豫了一下,但也很正常吧,他上学时就少言寡语,很少参加各种活动,这次要不是十多年没见,我猜他可能都不会来,当时我真就是顺嘴一提。”
七原武点点头,又笑问道:“当时你们一起吃饭的都有哪几个人?”
松垣城治马上道:“我,宝生两口子,嗯,就是宝生航和宝生朋美夫妇,还有彬田香奈惠和高坂彰那家伙,一共五个人,另外七个人去逛商业街去了。”
清见琉璃马上把这五个人记到小本本上,而七原武则又细问道:“小栗桑吃饭时和谁说话比较多,有表现不太正常的地方吗?”
松垣诚治回忆片刻,犹豫道:“主要就是我们在问他的情况,毕竟我们几个之间都常联系,他不在札幌,我们都对他这些年的情况了解不多。至于他和谁说话比较多……大概和宝生航说话比较多吧,他们上学时关系就不错,宝生航那家伙交际能力很强,和谁都能聊得上来。”
“别人呢,谁和他说话比较少?”七原武似乎对这话题很关心。
松垣城治想了想,迟疑道:“彬田和高坂两个人话都不多……你不提我还没想到,现在想想是有点奇怪,高坂平时也挺能说的,昨天吃饭时倒很安静。宝生朋美也没太说话,不过她平时就那样子,一直很安静,倒是小栗君主动和她说过几次话。”
清见琉璃马上又在高坂彰的名字上画一个圈,而七原武继续追问:“小栗桑和宝生朋美女士聊了些什么?”
松垣城治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也关心一下她的状况,说了说以前学校里的事,就是正常叙旧。”
“正常叙旧吗?”七原武摸了摸下巴,沉吟片刻没再继续追问这话题,又问了些他昨晚干了什么,人在哪里,听到动静后又干些了什么,最后从清见琉璃那里要来一张照片,展示给松垣城治看,问道,“对这张照片,松垣桑有什么想法?”
松垣城治看了一眼,迟疑道:“这个X是小栗君临死前留下的讯息吧,昨天夜里我就看到了,但……我想不出和我们之间的谁相关。”
这可是本案最关键的线索,清见琉璃马上问道:“什么也想不到吗?”
松垣城治肯定道:“想不到,我想过很久了,没有一点头绪。”
清见琉璃也没办法,死者的同学都想不到,那这个X到底代表什么呢?
(本章完)